漆黑的房间里，怨气不断地蔓延，鬼看着金壬申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他给剥皮拆骨了。
面对这样的阵仗，金壬申依然坚持说：“我没有杀你。”
“还狡辩，就是你！”
“不是我。”
“我明明都看到了！”
“你看错了。”
“杀我的凶手，我怎么可能看错？还不承认！”
“没做过的事情，我干嘛要承认？我确实没有杀你。”
另一边，高子已经被怨气逼得后退到墙角边上。
他面色苍白，一手紧紧握住白霜的手，另一只手疯狂地挥动木剑，努力驱赶着怨气，可这并没什么用。
见两人站在那里吵个没完，他不耐烦地捏着鼻子，开口说：“都别吵了！我师侄没有杀害你，凶手另有其人。”
鬼和金壬申转过头，同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身体和怨气接触的可怕感觉让高子感到毛骨悚然，他郁闷地说：“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旁边的白霜点头，说：“网上说了，你死亡的时间是两个月以前，地点是在我们家里，那个时候，师侄不在虎城，而是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
鬼说：“那他也有可能从另一个地方过来杀了我。”
金壬申为自己申辩说：“两个月以前，我一直待在另一个城市寻找师父的下落。
我从没有离开过那里，自然不可能跑到虎城来杀人，有很多人可以为我作证。”
“可是，我不会认错的。就是你这张脸，你这双眼睛！” 鬼坚持原先的说话，可语气变得迟疑了。
因为鬼的情绪不再激动，周围的怨气有所消散。
高子舒缓了一口气，说：“还有就是，金壬申没有杀害你的理由。他有理由杀害他的师父。比如说，实在受够了他的恶作剧，所以决定给他一个教训。但没理由，对你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下手，这说不过去。”
金壬申头点到一半，停住了。他看着高子，表情纠结说：“师叔，你刚才说我杀害了师父？”
“……嗯，没有，我只是随便举个栗子。你这个……鬼似乎冷静下来了嘛。那么现在，能把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我们吗？”
***
半分钟后，房间里的灯重新亮了起来，在柔和的灯光下，几人围坐在桌边，听鬼讲起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
这段回忆无关风与月，只有无尽的怨念和仇恨。
“你们听说过虎城里有一个很厉害的猫妖到处为非作歹吗？”鬼以这句话开始了他的讲述。
高子很是意外，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跟“梅花”有联系。
见两人一狐都点头，鬼继续说：“我生前不是虎城的人，而是在鼠国附近一带修行的道士，我会出现在虎城是因为朋友所托。
两个月多以前，居住在虎城的一位与我相识多年的朋友，突然找到了我，说，他的女儿被猫妖附身，要我帮忙驱走猫妖。
问题是，我的这个朋友一家老小都是猫妖。听到这样荒唐的请求，我感到万分诧异，一开始还以为他猫薄荷吸多了，说胡话。
于是，他就跟我解释说……
他的猫女儿自出生起一直修炼，却始终无法化形，眼看十几年的猫生就要结束。他于心不忍，就走了捷径，去寻找虎老板的帮助。”
这是高子第二次听到“虎老板”这号人物，他忍不住打断，问：“这个虎老板，到底是个什么妖？”
“虎老板是一只活了很久的猫妖，久到整个虎城的妖怪都不知道他有多大岁数。有传言说，他已经修炼出了第九条尾巴。”说话的是白霜，她越说眼睛越亮。
高子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还是问了：“你为什么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吸溜！九尾猫妖可不是哪里都能遇到的。都说以形补形，如果我把他吃了，那说不定，我就能更快地重新修炼出第九条尾巴。”
“请擦一擦你的口水。”高子把袖子放到她嘴边，无奈说。
“我没有流口水。”白霜笑眯眯地把他的手移开，说，“很多来我们家吸猫薄荷的猫都提到过‘虎老板’，他是虎城里的一个风云人物。”
鬼继续说：“确实如此，虎老板是一个活了很久的猫妖，他知道很多事情，妖法强大，在虎城里可谓一呼百应。
不过，他出名的原因，跟他有多少条尾巴没有关系，而是他能够让普通的猫不用经过修炼就化作人形。”
金壬申不信说：“这怎么可能？动物就是要经过修炼才能成妖，才能化作人形的。”
因为对于金壬申，鬼还是有诸多的怀疑，他听了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嘻嘻！”白霜笑了两声，说，“这你就不懂了。修炼无岁月，不是每个妖怪都能忍受得了。不也有像提到的这只猫女儿一样么？修炼无果，猫生短暂，那就只能走上歪路了。
这虎老板把猫化作人形的办法，恐怕有很多弊端。
这虎城里，出现的那些怪里怪气的猫妖，连自己是个什么都搞不清楚，怕不是跟他有很大的关系。”
鬼点头继续说：“因为有求于我，我的这个猫妖朋友只好跟我说了实话。
虎老板说能让普通的猫化作人形，但这个所谓的人形，是有局限的。
在虎老板的帮助下，朋友的猫女儿顺利地化作人形。
可是呢，她竟忘了自己是妖怪，以为自己是人。
虎老板到这时才跟我朋友说：‘她最多只能像人一样活个百来岁。并且，如果让她发现自己是妖怪，有可能会就此失控，到时你们必须把她囚禁起来。为了不走到那一步，为了所有人都好，你们必须严格保守秘密。’
也就是因为这样，当他的猫女儿开始察觉到不对劲时，我的朋友搬出了附身的说辞，并找到了我，想要让我演一场戏，装模作样地驱赶走，附身在她身上的猫妖。”
高子开始怀疑起来：“这个虎老板听着很可疑，该不会他才是‘梅花’吧？”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先搞清楚“梅花”是个什么东西。
等高子解释完后，鬼摇头说：“不是，虎老板这么做，只是在做一单生意，你可以说他利欲熏心，但他犯不着惹祸上身，妖管局可是时刻盯着的。
***
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当我按照朋友的嘱托，演完一场驱妖的戏码后，因为感到不解，我就问了他家猫女儿一个问题。
我说：‘你当然是人，不是妖怪，只是猫妖附身而已。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猫妖呢？’
她说：‘因为有人对我说过，我是猫妖，你也是。’
我觉得说这话的人不怀好意，就顺手调查了一下。
结果，那之后没多久，我朋友家的猫女儿就被杀了。
临死前，她说，是猫妖杀了她。还说，她已经知道真相了，觉得就这样死去也挺好的。
她就是你说的这个——‘梅花’连环杀猫案的第一个受害者。”
高子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猫图来。
“为了替朋友报仇，我决心一定要找到‘梅花’。
我日夜不停地寻找‘梅花’的踪迹。
可是，‘梅花’只出现了一次，就说了一句‘我是猫妖，你也是’这样的话就消失了，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追踪的线索。
之后，第二个受害者出现，第三个，四个，直到第五个受害者被杀的前一天，我从秘密线人那里提前得到了消息。
当天，我赶到了现场，没有目睹到‘梅花’杀猫的过程，倒是见到了他的一个同伙。”
说到这，鬼看着金壬申：“你说，那个人不是你，可我见到的，明明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