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某些“既定的事实”深信不疑,但并不代表认识世界的围墙里面,大人所创造的谎言没有任何破绽。

家里的藏书室里,有一个抽屉的暗格里,藏着一个月牙形的吊坠,上面写着“文”字。

记得自己曾经很喜欢那个古老的,沉甸甸的东西,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时候偷偷地放在自己卧室里的某个地方,有空的时候就对着它看着阳光。

可是后来,那个好看的吊坠不见了。

那个月牙吊坠还有另一半。

15岁,那是叛逆时期。忤逆威严的母亲的命令,拒绝长时间练琴,跑到外面结交新的朋友玩耍,讨厌所有的比赛、演奏会。

大提琴是折磨,是母亲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愿望罢了。她没有实现的梦想,又传递给了自己的女儿。

况且如此高雅的爱好,正是腐朽的、虚伪的上流社会所追捧的热潮。

母亲说,我们一定要在上流社会站住脚跟,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个我们里没有“爸爸”一词。

自己讨厌那样的谄媚、虚伪的感觉,从一个又一个比赛、一个又一个晚宴的表演里逃走。

但是,那个时候,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注意——

明明那天晚上故意推掉的晚宴表演,第二天,自己却亲眼看到了发表到网络上的一段录像。

正是自己在台上表演。

《天鹅》。

自己从来不会那么拿着琴弓,还错那么多个音,虽然,视频里的“自己”所演绎的却是另一番值得细细回味的韵味。

“昨天,没有表演啊。”这是爸爸的答案,像是在说谎的表情。

而一言不发地鞭子抽打腿肚,则是母亲的做派。

不对,一定是哪里不对劲。

后来,视频消失了,查了所有的公开晚宴信息,节目单上统统没有《天鹅》。

好像那个错音满满,手法粗糙的自己并没有存在过。

“是不是我还有一个姐姐?”曾经问过爸爸。

“时文在开什么玩笑。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是我和妈妈的孩子啊。”

爸爸说谎了的表情,手碰了鼻子。

碰撞到妈妈阴郁的神色。

原本以为这些事情,不了了之。

直到最近,网络上又开始流传起自己与无数男人在床上的视频。

自己不可能做过。

母亲对这件事始终报以冷漠的态度,原本疏远的母女交流,更在这件事情上只提过寥寥数语。

自己不敢多问,也无法再反抗母亲的决定。

但是另一个自己的事情,却已经再也瞒不住了。

他们从小灌输给自己的话如此笃定,以致于自己始终将她定义为,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因为这个世界还存在一个不可知的剧变,都市传说。

如果是“另一个自己”,那么她到底在哪里,正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是不是在那些自己无法想像的阴暗角落里过着艰难的生活呢?

据说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无数流民、失去一切的人聚集在一起,是治安最不稳定的因素,甚至那些最恶心、肮脏的事情都发生在那些角落里。但这一切仅仅只是凭着一些非主流记者小圈子的报道里道听途说,在温暖的洋房里长大的自己无从所知。

每一夜,搜寻着关于“另一个自己”被曝光出来的事情,看着她在镜头前矫揉造作的演绎。

后来才知道,其实,“另一个自己”所演绎的视频,其实是金钱价值可衡量的“商业表演”形式之一罢了。

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自己”被一个又一个男人所“*强*暴*”仿佛她就是真实的自己,被折磨的自己。

而大人们至今一言不发。

如果她的存在真的成立,那么大人岂不都是残忍的生物。他们才是最会为自己扯谎的人!

只有他们掌握着真正情报的来源,才能为自己加工一个没有痛苦,也没有伤害,如同木偶般的,空虚的生活。

而自己却无法反抗他们强加的暴行……

就这样在是否要找大人们撕破脸皮确认好事实与对另一个自己的悲伤中,纠结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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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微骨折,打了镇定。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活动了。”急诊的骨科医生说道。

端木时文依旧脸色苍白,被包扎固定好受伤的右手,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手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谢谢医生。”应子岚说着,扶着端木时文的另一只手出了急诊。

晚上的医院诊室里,只有零星的几个打点滴的人。

坐在门外的椅子上。

“通过会长的描述,她一定是会长失散多年的姐妹。而你的妈妈应该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了。”应子岚微微蹙着眉头说着。

“那岂不是我,剥夺了她应该拥有的那一份东西吗?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那么多年……”

端木时文说着,眼角已经悄然淌下一滴眼泪。

应子岚急忙从口袋里抽出一包纸巾,放在端木时文左手的手心上。

医院的灯光昏暗,在两人所坐着的地方以外的位置都是空荡荡的。

“对于家庭这个语境之下,会长没有办法拥有发言权,甚至失去了判断。也只能被迫剥夺她的人生。”应子岚顿了顿。

周围有不详的气息。

“是吗?”

“会长!快趴下!”

话音刚落下,应子岚先是看到端木时文被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紧接着自己的脖子也被重重地电击,昏迷过去——

等到再醒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沉重的眼皮,灯光还是一如既往地灰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醒了。”会长正坐在自己的身边,平静地说道。

应子岚晃过神,发现自己正枕在端木时文的右肩上。

“你不是会长。”应子岚直起脑袋,平静地望着眼前这个和会长浑身上下一模一样的女孩。

甚至右臂的石膏都几乎是一致的。

“被你发现了。”面前这个“会长”又转换成原本的声音:“害我准备了那么久。”

“会长在哪里?”

“我叫克里斯塔,从现在开始,要和她互换人生。”

“会长”平静地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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