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朝沐伸手:“功法!”
“没有!”燕来脖子一硬:“听听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什么叫我炼罡灵力出体就是这样的,你菜你有理是吧?”
女孩微微鼓着脸颊,她心里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合适,但对着燕来,她还是不愿意服软,嘟囔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是天才啊……”
“我天才?”燕来眼睛一瞪:“那确实。”
“但只说炼罡境的灵力操控,那上限水平也绝对不是你这样的,楚国有个叫衡冲的你听过吗?”
朝沐试探着回道:“那个天下第一炼罡?”
“他虽然没法纵气离体,但他的罡气运使,比很多踏云高手的元灵都来得更圆滑流畅,罡气绕体,如细蛇舐肤,咱不说达到他那个水平,至少也得有个蚯蚓爬爬吧?”燕来瞪着他:“从明天开始,拿徐白店里的木头用罡气雕佛像,一天十个!”
朝沐闷闷地“哦”了一声,其实她对于燕来的严格要求,倒没什么反感的,她跟在燕来身边,说白了就是为了变强,如果燕来真给她好吃好喝地供着,朝沐还未必乐意。
“什么样的佛像?”
燕来挠了挠头,转身扒住门框,往徐白店里瞄,想着这店里可能有供,但看了一圈,发现没有。
砸吧了一下嘴,燕来看着朝沐,想了一下:“算了,不雕佛像了,雕个别的。”
“雕什么?”
“我。”燕来忽然觉得这真是个极好的主意:“对,就雕我,一天雕十个!”
朝沐愣住了,饶是她自以为对燕来已经足够了解,也还是觉得,这让人姑娘天天刻他的木像,委实是太变态了!
“想啥呢?这是在锻炼你的灵力操控水平,一天十个,务必栩栩如生,精确到脚指甲!”
朝沐嫌弃地翻了个白眼,但到底没有拒绝。
燕来哼唧了两声:“来,剑术我看看。”
除了一刹天,燕来最早还在薛城外的时候教过朝沐一套剑术,这套好像连名字都没有的剑术被燕来称作是“非弱智不能练”,是专门给朝沐的元灵修行的,而对于朝沐本人来说,虽然这只有一招的所谓剑术根本对实力没有任何提升,但她每天还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来练习。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这有什么用,她只知道燕来让她这么做,所以她就这么做了。
从身后解下“倾家荡产”——这把磨得发光的木剑现在基本就常驻在朝沐的背上了——女孩走到前面的空地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举平了木剑。
燕来在旁边看着,轻轻点了点头。
他对这两个女孩的评价都是极准的,林擒虽然单纯蠢笨,但这种蠢笨于大道而言,未尝不是得天独厚,而朝沐,她的天资虽然也十分不错,哪怕在甲秩宗门里,要进内门也应当不难,但对于这茫茫世间真正的绝顶天才来说,她还很有差距。
但朝沐的优势,在于其女子外表下那股远胜男儿的心狠倔强。
这个丫头,她从出生开始,几乎就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原本在静花庭这些年已经渐渐开解了心结,却无奈一朝灭门,经历过如此跌落谷底的人生,她的心境自然要比绝大多数人都来得坚忍。
这也就导致了,她在练功这件事上无比的刻苦认真,哪怕只是这再寻常不过的举剑平刺,每一次练习她也都凝神静气,全神贯注。
她的剑,比一刹天练的还要好。
连续两次出剑,没有灵力也没有剑气,伴随着女孩的动作,轻轻搅起几阵轻柔的夜风,仅此而已。
“可以了。”
哪怕是以燕来的挑剔,看到朝沐的出剑,也不禁满意地点头:“练得不错,保持住。”
朝沐则略有些意外地看向他,印象里她还真没听燕来说过几句好话,看向男人带着些许欣慰的面庞,她也莫名地有些小小的高兴。
“所以……”朝沐扁着嘴巴看着他:“功法呢?”
燕来提着酒壶,喝了一口之后,轻轻抚摸着盖世天尊的脑袋,说道:“你知道吗,很多时候对于修行者来说,选择功法,就是在选择人生。”
朝沐眨了眨眼睛:“我知道啊,好的功法能让人平步青云,从此高居人上,而差一些的,以后的成就自然就很难高过别人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燕来抬头看向星空,语气里颇为感慨:“像清袖山的道士们,修云深术,往后人生常常便清心寡欲,遁修于化外之地,像血衣经,若要修为精进,便注定脚下要有累累白骨,于是纵横沙场便成了最好的选择,当然,这其中的先后或许有别,但见得多了便会发现,由功法看人生,总是极准的。”
男人带着些许沧桑气的话,轻轻回荡在夜色中,朝沐似懂非懂,铺子里的徐白,倒是会心一笑。
“所以我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决定让你修行哪一门功法,不仅仅是因为要权衡修行利弊,同时,也是不想太多的干预你的未来。”
“呃……”女孩不明觉厉,支吾了一会儿只能回一句:“我看你给师姐选功法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事儿啊?”
“……”燕来表情一僵:“那她也不是我的人啊!”
“你该不会……”朝沐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眯着眼睛打量起燕来:“吹了那么久的牛,结果手上没有功法了吧?”
燕来抿了抿嘴,尴尬地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叹了口气:“还有一门,是真正的圣人传承,早年清袖山烦情老道传给我的。”
从燕来的嘴里说出三大圣山的名号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最早说什么狂诗绝剑一袖清风,后来知道是他在吹牛批,然后又是金刚法云深术,结果又是在吹牛批,搞得现在听到烦情圣人的名字,朝沐的第一反应不是震惊仰慕,而是一脸嫌弃地怀疑神色:“真有?”
燕来点点头:“真有。”
“什么功法?”
男人看着朝沐的脸,映在澄黄的灯光中,因为质疑燕来的缘故,她清丽的面庞上带着几许少见的欢快与娇俏,至少此刻,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十六岁少女,青春、美丽、明媚,放胆去想她的未来,能想到的满满都是春暖花开。
燕来轻轻叹息,说道:“太上忘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