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这是他第一次从太子殿下的嘴里听到这种不自信的话。

“殿下你……”，他略带担忧的开口，话未说完，就被太子打断。

“别多想，只是为了预防万一而已。”，一眼看穿李忠广想法的太子摇头说道，抬头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

“天色不早了，我们走吧！”

真是只是预防吗？

李忠广忧心忡忡，但太子殿下的表情明显是不想在这这个问题多谈，他只好牵起缰绳。

悠扬的驴蹄声响起，两人混迹在人群中，随着大股人流一同走出城门。

两人走后大概三四秒，一个不显眼的身影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目光微闪，拢了拢头顶的草帽，悄然跟了上去。

出了城门，两人顺着碎石大道往前直走七八百米，来到一个分岔的路口，路口右边的小道通往的就是射声扎营的那片山崖山脚的一个村庄。

不过一反常态，李忠广牵着驴子，选择了绕路的左边。

有人跟踪？

接到李忠广信号的太子眉头微微皱起，颠簸中，余光瞥了一眼身后。

夏天的夜晚来得晚却也黑得快，刚出城门时，太阳刚下山，此时，狭长的小路却已经被晚霞的余晖笼罩，披上一层单薄的星辉。

这条小道上行人不多，除去他们两人外，也就一对夫妻和几个挑着货物的乡下货郎外加一个游方道士。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李忠广选择的道路也越发偏僻起来，身后跟的人影越发稀少，再度转过一个岔路口，同行的游方道士也在好心提醒了一句“前面是荒山”后和他们岔道而行。

最后，二人在一片空旷的树林前停下，李忠广一声冷笑，从驴车底下拿出一张黑色大弓，目光如电，扫视四周，朗声喊道：

“阁下，劳烦一路辛苦，跟了这么久，有事的话，不如当面一叙？”

说着，李忠广竖直双耳，借着夜色，弯弓搭箭，悄然拉出一个满月，只待那一丝异动出现。

这一等，就是足足半分钟，夜风吹拂，树叶发出莎莎的声响，方圆百米之内，除了虫鸣鸟叫一片寂静。

李忠广皱了皱眉，心中讶跑，不应该啊！

他明明就感觉到了有人跟踪，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甘心的李忠广将精神高度集中，敏锐的听觉没放过一丝动静，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听到第三人的心跳。

该不会已经走了吧？

李忠广皱了皱眉，太子也挑了挑眉，无声问道。

“怎么回事？”

李忠广摇了摇头，表示不清楚，之前他的确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们，但现在他也十分确定自己周围百米内除他们外空无一人。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身后跟踪的人一开始可能不是冲他们来的，或者跟踪者跟踪到一半自己离开了……

前面一种还好说，不用太在意，但如果是后面一种的话，那么要么是跟踪者已经获得他想要知道的消息，要么就是察觉到自己被发现所以及时撤走。

李忠广偏向第二种可能，那名跟踪者可能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或者被自己惊走。

太子也想到了这一点，摸着下巴，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和李忠广不同，太子皱眉的原因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跟踪，事实上，就李忠广那独特的双臂，以及那些野味，会被人盯上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他们会被跟踪自然也就一点都不意外。

他皱眉的原因是跟踪者似乎素质有点过高，过于果断，这种果断可不是一般的探子所能具备的，只有那些专业人士才能具有如此的果断。

而上都是皇族的自留地，基本上不可能会出现其他势力的专业密探，所以跟踪他们的人只会是、也只能是『锦衣卫』。

而这，才是太子最大的疑惑所在。

『锦衣卫』是按命令行事，也就是说，他们的行动是需要上司下达的指令，否则哪怕是罪犯堂而皇之出现在他们面前，没有上面下达扑捉跟踪的指令，他们看都不会看罪犯一眼。

而自从父皇闭关、他“受伤昏迷”之后，失去最高领导的『锦衣卫』基本陷入待命状态，除了给宁不二的那一只小队。

也就是说，跟踪他们的『锦衣卫』很可能是接受到了不二的命令。

“是在找什么吗？”

太子眉头皱得更深，心里也突然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殿下？”，李忠广出声打断太子的沉思，太子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妙预感，疑问道：

“怎么了？”

李忠广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苦笑道：

“殿下，天色太晚，我们可能回不去了。”

“不过我知道离这不远有座破落的禅庙，我们可以去那对付一晚，只是会稍微委屈一下您。”

“禅庙？禅教！”，太子双眼瞪大，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劈下，猛然一颤。

“程草鞋！”

他终于想起他忽略了什么！

程草鞋！

他修炼的是禅宗六大镇教神功之一，小般若心经的唯一修成者。

“不对，不是意外，端木青被他撞见不是意外！”，太子喃喃自语，他虽然是天生石脉，但出于对武者的憧憬，他对大夏皇室收藏的功法秘籍了解也是十分透彻，所以小般若心经的特性他和宁不二一样，也是十分清楚。

这也是之前他为什么会觉得程草鞋这个名字会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而现在，被李忠广一下点醒的他，才彻底记起，程草鞋就是几十年前那个修习小般若心经唯一成功的成功者。

想通这一点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那丝不妙的预感到底来自哪！

但为时已晚，这个时间点，王九阳恐怕已经开始，就算他表露身份进入上都，一切也都已经来不及挽回！

“果然，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太子双眸微合，面容苦涩，抬头看着群星璀璨的星空，面色通红，语气萧瑟道：“我们还是小看了你！不二堂弟！”

说完，他身子突然一软，好在李忠广发现太子脸色有些不对，急忙伸手扶住太子。

手掌抵住太子后心，替太子输入些许真气镇压住他激流的血液后，太子才略微有些好转。

“我没事！”，太子深吸了几口气，站稳身子，喃喃自语道：“虽然可能已经来不及，但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他急忙转头看向李忠广，吩咐道：“你赶紧拿着我的令牌入城，告诉王九阳，让他停止今晚一切行动！”

李忠广一愣，急忙道：“那您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经常有猛禽出没。”

“那就先把我送到你所说的禅庙，然后你在去通知王九阳！”。

太子面色严肃，李忠广虽然十分不情愿，但在太子再三坚持，也只好先送太子到禅院躲藏起来，然后飞快赶往上都城内通知王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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