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因位之行六度及十度万行究竟圆满，而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谓之成“佛”。真言立三种之即身成佛，天台立四种之成佛，《占察经》说四满成佛。现生中能依正见而起修，因修而证悟，得入涅槃，因而解脱生死，远离六道轮回，是名现生超度。死亡后，眷属以虔诚之心，邀请出家师父为亡者开示、念佛、诵经，做佛事等等，普令亡灵得以往生净土，是名善后超度。
“换句话说，也就是摆脱灵体的状态，真正告别现世前往往生，然后完成投胎轮回” 子雀说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懂？”
“恩，我大概明白了”我说“我有两个问题”
“请讲”
“一，如果你成佛了那就代表灵体消失，实体应该也会一并消失的对吧？总之就是你完全不在世上了，不管以什么形式”
“应该是这样没错”
“那这就好像是员工和老板说：我一年之后的目标就是从公司离职，请老板在我工作的同时帮我准备离职材料……你觉得有多少老板会和这样的员工签合同？”
“洗碗的钟点工还要签合同？”
“我有考虑过你的职业发展路径，在洗碗熟练之后我本来预备让你当食品采购和管家” 我摇摇头 “然后还有第二个问题，你说要我帮你成佛，那具体我要做什么？”
“呃”
“根据网上说的，如果希望普令亡灵得以往生净土，则会在亡者葬礼上念佛，开示、诵经” 我把手机屏幕上的网页往下滑了滑“这应该是固有程序，你经历过么？”
“应该是经历过的，否则我现在不会是灵体，而是恶灵” 少年摇摇头 “灵体与恶灵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是否被净化，以及心里存在的是愿望还是怨念。这是渡亡河的之前，冥府知识讲座提过的。所以要做的应该不是你说的那种程序，而是有点像还愿，解执念之类的东西”
“所以呢？你要解的执念或者愿望是？” 我问 “如果是世界大同，人类和谐之类的那种愿望，我确实难以胜任还请另寻别家”
“其实问题就出在这…”
少年叹了口气，将盛葡萄的盘子放下
“我也不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事实上从进冥府到鬼节现世，我生前的记忆一点都没有” 他指了指勃颈上的红字 “就连子雀这个名字，也是进冥界的时候，看门人从骨灰罐的贴纸上看见了给我写的，我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那有时间期限么？在什么时间之前要完成？”
“说是下次鬼门开之前” 少年说“所以刚刚好好是一年”
我没说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拜托了，我真的没有别人可以求了” 子雀双手合十 “如果你不帮我的话，到期我就会化尘，再也没有去往生的机会了”
“不能找别人么？我也不是什么能力出众的通灵人士，就是个普通上班族” 我说 “讲真，如果你换个懂行的人，成功概率还大一些”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像是下定决心似地开了口
“其实不能” 他说 “已经没有机会了，无论你帮不帮我，我都只能拜托你了”
“哈？为啥”
“因为那些盐”
子雀看了看我之前为了“驱魔”而洒在房间门口的一小滩盐粒，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
“和盐有什么关系？那玩意不是驱魔的么？”
“对恶魔是驱逐没错”他说“但是对灵体来说就是有点类似于契约一样的东西了”
“你的意思是，我其实已经和你签过合同了？”
“是的”
“合同责任是双向的吧？”
“恩”
“那我要是不帮你会怎么样”
“会折阳寿，十年左右”
一人一鬼大眼瞪小眼地互看了一会儿
“东西方文化差异真的很大”
“是吧”
本来是想占个便宜的，结果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把命搭进去了
“总之大概就是这个情况了。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让郑哥你白帮忙的，该做的家务活你随时吩咐，然后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都可以提，只要不违法就行，不然是要加罪孽的”
少年笃定地说，不知不觉间围起了围兜，手上拿着吸尘器
“郑哥，葡萄皮丢哪里？”
“垃圾桶，厨房左边”
我撑着脑袋，看着他蹦蹦跳跳地端着盘子走去，然后被蹲在墙角的少校一路追着跑回来
上班族+驱鬼师+摆渡人+契约签订者。热血玄幻漫画里的人设一次性配了个齐全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弄清楚签订了契约之后的自己要做什么。万一成佛毫无头绪，到期了没有结果，我去冥府报道的时间便眨眼提前十年。若是到时冥王问我，不知是不是可以投诉一下这样的霸王条款
“喂，子雀” 我抬起头，在吸尘器的噪音里喊道 “我再确认一下，你对死之前的记忆是完全没有了么？”
“是啊，我不是之前和郑哥你说过了么？”
“你为什么知道那个怎么操作？” 我指了指吸尘器 “你不应该知道这个的”
“哈？” 少年愣了下“这只是吸尘器吧？”
“但这是已经退市很多年的款，我妈之前贪便宜在网上买的二手”我说 “这款的按钮开关设计得很反人类，藏在抽嘴的下面。一般人拿到手一般都会先摸索一阵。你刚才直接就伸手开了，为什么？”
“你问我，我也……就没有多想，随手开了啊”
“所以我才说，你的记忆应该没有全部丢掉才对。毕竟记忆这东西，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大脑对有经验的事物的标记，保持和再运用”
少年看了看手上的吸尘器，又抬起头看看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只是没有连续整块的记忆。至少刚才的吸尘器能确认两点：首先，你生活的时代要么是十年前，要么你妈和我妈一样都是省钱到家的阿姨。其次，如果触摸到吸尘器，就能下意识地记得操作方法的话，我想应该可以通过接触其他东西来补充回忆”
“所以接触的东西多了，想起来的点就多，最后就能把完整的记忆拼出来了……” 少年的喃喃重复了一遍，眼神里放着光 “我果然没找错人！”
“也别高兴太早，毕竟这也不是小工程。就那个吸尘器虽然设计有缺陷，但也算是风靡全国的款，因此连续生产了十年多。知道你用过是不假，但在这十年间的哪一年用过，在哪里用过，这些才是有用的信息。如果真的要拼记忆，收集之后的筛选才是头疼的地方”
“那，那我们……”
“我说这些就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也让我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我挠了挠头发 “如果真的最后来不及，没有弄清楚成佛的方法的话，你不要怪我。老实说我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你所说的十年阳寿和契约的事情，因此让我完全投入帮你找线索也不太可能，我的工作和生活也很重要”
“恩……我明白” 子雀微微垂下头 “对不起”
“所以不算之前那个什么盐的契约，我和你单独签一个契约吧，等我一下”
“哈？”
我打开电脑敲了个表格文档，书桌旁的打印机不一会儿吐出两页纸
“我承诺，在不耽误自己生活工作的情况下，尽力帮你找回记忆和成佛的办法。而你要帮忙负责家务，双方明确责任边界，行为纯属自愿无胁迫，契约为期一年，到期作废”
我在少年面前摊开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将纸转了过去
“行了，签吧”
少年拿过笔，在纸上签下“子雀两个字”，手上的水汽微微染了墨
“虽然是私人合同，不过签完之后就有法律效应了哦” 我说，然后叹了口气 “当然对你不适用就是了”
“嘿嘿，我会好好遵守的啦” 少年笑着指了指表格 “年龄这一栏要填不？”
“恩…你多大来着？我是说死的时候”
“十四”
“十四算童工啊……雇佣未成年人会不会加罪孽啊？”
“那写十八？”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