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爱丽丝二话不说离开了民生金库。
她没拿出卡，单纯咨询了下业务，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与她猜想相近。
“预约也就算了，这要是上报给了大帝，比让卡尔斯宾知道还麻烦。”
虽说金库业务这么多，大帝不至于注意到一个无名小卒，但就凭她刚接触到的惊天秘密，她真的是对这个名字有些阴影了。
“时者上师曾经说过……类似意思的话。每个半神都有一条路要走，这条道不仅是成为半神的关键，也是他们对待这诡谲世界的立身之法。”
爱丽丝找了条路边的长椅坐下，手里是瓶自产的纯净水，休憩片刻。
时者上师想走的路，以及他对待「抢椅子法则」的想法，已经说得很清楚。
「天下大同」。
因为世界被定了下“四”的规则，所以一旦有阶级差距，那就注定会被分为四个阶级，同时最高阶级的位置比如半神，又很有可能因为被世人捧得太高，认知度过广，于是阶级里又被细分，只能产生四把“椅子”。
这样层层剥茧后，绝对会导致大批量的普通人挤压在最低阶级，而且是什么武装革命、科技革命等等都无法推翻的命运。
于是时者上师想从根源上消除阶级，只要没了阶级，那就没有数字“四”，只有一个“一”，所有人都在“一”里面，那就是天下大同！
想法挺美，但那个能穿越任何一条时间线的家伙，貌似至今都没发现大同社会的希望。
“他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但是……”
爱丽丝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瓶子，白皙的手指掐出一道道红印也不自知。
因为大帝打算做的，足够残忍，足够现实。
想想看，如果知道神性相关之事的人全都消失了，没有祈求，没有挂念，再也没有人尝试与神性沟通，再也没有人会用神的语言“子不人”，那这个世界不就慢慢与神性隔离，变得“普通”，变得相对安全了吗？
百年之后，占卜家的传承出现断代，彻底成为历史的尘埃。
人们只能在文献资料中讨论，关于占卜家的能力到底是真是假？以前的那些闹鬼、灵异事件被占卜家解决，究竟只是心理作用，还是某种“科学”手段？
或许，这也跟大帝一直推行的政策有关：科技项目补贴、城内禁止使用魔法、传统爵位逐渐废除等等。
一切都像是，要永别过去那些旧俗带来的诡谲影响！
“不对，这似乎治标不治本。‘子不人’的语言石碑就立在魔王的老巢兰德拉贡大陆，就算把占卜家消灭光了，那以前占卜家是怎么研究出石碑上的语言，以后也会有学者做到相同的事。”
爱丽丝喃喃着，突然有个大胆的念头。
难道说大帝打算把四大陆之一的兰德拉贡，也一并消灭了？比如把整座大陆炸沉，让它变成海底的亚特兰蒂斯？
爱丽丝越想越没谱，现在只知道大帝是在针对占卜家动手，一个月前瑞秋被判毒害公主的名头，也一样是个莫须有的罪名。
但是占卜家的数量减少，并没有让这个世界变得安稳呀——至少目前看来正是如此。
爱丽丝去民生金库前，顺道去了趟皇城的占卜家行会，委托板上民众的委托任务比想象中多，而值班的占卜家却远少于委托需求量。
就像爱丽丝创造的「四之教」，对于一件事，如果知道它指向神性的人占大比重人数，那它就会变得诡异且暴躁，随时可能引发大问题。
所以理论上占卜家数量减少，应该会让皇城的灵异事件也一同变少。
可事实并没有啊。
“算了，我又不是那家伙肚子里的蛔虫，只知道大帝貌似在干女巫狩猎一样的事情，但他的最终目的为何……”
那些压力和阴暗的东西终究不是朝她压下来的。
爱丽丝灌了口水，擦了擦嘴角，坐姿和喝水的姿态还是典型的男性风格。
不过在女性武力也颇高的异世界，像爱丽丝这种行事风格的女性也不至于引起瞩目。
倒不如说，皇城多了去开放的女性。
比如阿蕾。
“女生跟女生啊……说起来，我现在到底算什么？女身男心？我一向对性别没什么概念，小时候都被关在家里，或者躺在病床上，接触不到同龄人，更别提性别认知什么的……”
像是在转换心情一般，爱丽丝罕见地思考起男男女女之间的事。
“如果要说喜欢的话，对方至少也该是女性吧？”
“这么说，我和阿蕾是同一种人？”
“对哦，女性的身份真的方便耍流氓哎。”
“咳咳。”
思路稍稍有些跑偏。
一定是被阿蕾带坏了。
爱丽丝收拾了下，重新回归正经状态，环视一圈，准备起身。
至于接下来去哪，她暂定是去找黑衣人，如果黑衣人不在，那她打算去一趟皇城监狱。
毕竟就快展开大行动了，这些天她试探过几次监狱，并且靠金钱和一些编外人员取得了利益关系，现在差不多是该收网的时候。
看了眼时间，皇城耸入云霄的自由塔上打造了一面巨大齿轮钟，爱丽丝坐在商港的街角勉强能看清齿轮钟上的指针。
时针正好敲响下午一点的钟声，她起身舒展筋骨，面朝老城区的西葫芦街，这条路正好是去铁血广场的反方向。
却只见四名身穿制服的年轻人擦肩而过，他们穿着的制服，和爱丽丝早上在铁血广场，看见那群学院派冒险者青年穿的一样。
“早上好像没见过他们……”
凭借着卓越的记忆力，爱丽丝一眼认出他们不属于参加早上游行的抗议者。
制服的标记和耀弗的黑金轮太阳徽章相似，姑且能判断出是“圣班纳德冒险者学园”的学生，至于跟护星社有没有关系，这就不好说了。
不过同一个学校，社团肯定多种多样，那这群学生没参加护星社、跟游行抗议没关系，也是正常的。
没必要去联想那些有的没的——
爱丽丝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身影渐行渐远的学生们肩抗着四面标语旗，爱丽丝后知后觉地转过头，凝视他们的背影。
旗帜无风微动，露出布料的一角，令爱丽丝心脏骤停一拍！
四颗猩红的四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