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言轻盈地落在地面,在他的身旁,二月也慢悠悠地落了下来。
“就到这里吧。”
墨子言望着远处,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就在这里别动,很快,会有人接你回城的。”
二月低着头,有些不开心地说道:“子言哥哥,刚刚那个人要赶你走吗?”
“……是啊。”
墨子言无声地笑了笑:“我毕竟……是魔修。见不得光的。”
“往后,你也莫要和别人提起认识我。免得给你和你爸爸添麻烦。”
“可是,子言哥哥明明是好人啊。”二月不解地眨着眼睛,“给我讲故事,还给我带小鱼干……”
“总比刚刚那个讨厌的家伙好多了。”末了,二月又小声嘟囔了一句。
听到她这番话,墨子言眼里也忍不住露出一抹柔和。
“呵呵……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出神地望着远处:“往后,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世界,总得有人以坏人的身份活下去。”
二月迷茫地挠了挠头,显然没听懂他话里什么意思。
“好了。欠你的小鱼干也还给你了。”
墨子言对她点了点头:“我得走了。以后如果还能见到的话,再请你吃小鱼干吧。”
“当真?一言为定!!”二月一听到小鱼干,立马把刚刚不开心的事情转头忘在脑后了。
“……当真。”
——
——
祁连,临江峰掌教大殿之上。
江俞长跪与正中。
无比宽阔清冷的大殿,此时分列两侧站了十余人。清哲真人立于台阶之下,虎视眈眈地盯着江俞,而大殿之上,掌门师尊也一眼不发的看着他。
“……所以,”掌门缓声说道。
“依你所言,你并非是勾结妖门,而是将其收服,置于门前看家护院?”
“是。”江俞低声答道。
“一派胡言!”
清哲在一旁愤然说道:“说什么在山下送货之时,碰巧撞见了前妖门门主?他一个妖兽,怎么可能敢出现在祁连门内?”
“还说什么置于门前看家护院……一个小小的金丹,竟口出狂言说步虚巅峰的大妖在为其看家护院?说出去岂不让世人笑掉大牙?”
“如此不着边际之事都敢说出来,真当我们傻不成?”
面对清哲一连串的质问,江俞只是不卑不亢地说道:
“的确。金丹让步虚来看家护院,说出去的确像是笑话。”
“但是,弟子的桃木剑是不是笑话,难道清哲师叔……不清楚吗?”
江俞指的当然是当时在思云崖,自己用桃木剑砍了清哲一剑的事情。
被暗噎了一下,清哲脸上的表情也精彩了几分。
“至于天狼为何会出现在鹊桥峰峰底……弟子认为,此事掌门师尊和诸位峰主应该是知晓的。”
不远处,鹊桥峰峰主,一位雍容优雅的妇人轻叹一声,“唉……是因为我那痴情徒儿南湘之事吧。”
“想不到那天狼竟也是个痴情种,这么多年过去,他还冒着风险藏身于峰底,为我那徒儿守墓。”
听到这里,掌门也缓缓颔首:
“这么说来……倒也的确合乎情理。”
“江俞的桃木剑奥妙颇多,自幼便跟随与他身边。这么些年,我们也没人参透这剑的玄奥。那天狼被桃木剑收服,倒也不意外。”
“况且当年一役,天狼也已退出妖门,妖门势力更是一蹶不振,这么多年都极少闹出动静。我等,也无需太过上纲上线。”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此事便就此揭过——”
“掌门师兄!”
清哲急忙在一旁说道:“江俞这小子分明谎话连篇,心中有鬼!掌门师兄可一定要明察啊!”
“那清哲,”掌门斜了清哲一眼,“你可有真凭实据,能证明江俞对门派有二心吗?”
“我……”
清哲死死地皱着眉头。而江俞也在偷偷地看着他。
他就在赌,清哲不敢将当初思云崖自己救下魔教圣女姬清妍的事说出来。因为那样等于鱼死网破,他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而且思云崖一事同样没有真凭实据,只凭这件事还不足以将江俞搬倒。
那清哲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一直在表情复杂地思索着。
就在这时。
清哲的腰间,有一块玉简轻轻亮起。他摘下来探查了一番,瞬间露出大喜的神色。
“哈哈哈,好你个江俞。”
清哲阴恻恻地望着他:“没想到吧,你竟还有这番把柄落在我手上了!”
他扭头对掌门朗声说道:“掌门师兄!之前我曾派出座下大弟子东方刑前往追查江俞的下落。”
“虽然江俞自己主动回门请罪,但是我那弟子却在中皇找到了江俞的罪证!”
“诸位同门请看!”
清哲大手一挥,手中玉简瞬间在半空中投影出一幅画面来。
画面上,一座院前之上,一位白发黑袍的男子静坐其上,旁边还有一个小姑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小鱼干。
在看到那个小姑娘的一瞬间,江俞的瞳孔骤然收缩。
“哈哈哈,那白发男子,可是魔门的坛主墨子言啊!”清哲畅快地说道,“想必诸位同门也不陌生吧。”
“至于那人旁边的女子……”
清哲笑眯眯地转头看向江俞:“就要问问我们的好弟子,江俞了。”
“那人,不就是你的小跟班,花二月吗?”
一言出,满座皆惊。
交头接耳的声音顿时在大殿内回响起来。
江俞皱着眉头,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俞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女子好像跟随你在山上住了整整十年吧?”
清哲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敢说,她和这魔修会晤一事,与你毫无干系?”
“你就是敢说,你又问问在场的诸位同门,谁会信你?”
场间窃窃私语的声音更大了几分。
“这江俞……莫非不仅勾结妖门,还私通魔门?当真骇人听闻。”
“是啊是啊……”
掌门也神色复杂了几分,闭目良久,才轻声问道:
“江俞……”
“此事,你又作何解释。”
江俞默然良久,最终轻轻跪伏于地面。
“弟子……”
“没有想解释的。”
他的确不想做任何解释了。
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解释,终究会称为清哲的把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再说了。现在他也没工夫考虑那些事情了。
他现在只在乎一件事情。
……二月。
没出什么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