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秦庭安斜躺在床上,就着狱卒送来的肉干一边喝着小酒,那悠闲的模样和度假的客人没两样,完全不像一个犯人。

“嘎吱。”

紧闭的牢门被打开,秦庭安下意识抬头看了眼窗外,屋外阳光正盛。

这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啊!

秦庭安眉头微皱,只见门口一位气势非凡的白发老者走了进来。

老者腰杆笔直,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虽是满头银发但一身气血宛如大日骄阳,丝毫没有老年人气血衰败的样子。

老者踱着步子,走到秦庭安身边,看了一眼秦庭安面前桌面摆的肉干和酒水,笑骂道:

“看来老子是白担心你了,你这小兔崽子吃的比老子都好!”

“还有碗没,给老子来点!”

“有有有。”,秦庭安愣了一下后急忙起身,寻了副碗筷,一边给老者倒酒一边询问道:

“军主,你怎么来了?”

老者名叫卫原,三朝阁老,也是内阁三大阁老之一,武将派系的撑天柱。

在担任阁老前,他曾执掌神威,跟随先帝征战,所以朝廷老一辈的将领六成都曾是他手下的兵。

像秦庭安和萧凌峰都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也都是他先向先帝推荐两人,他们才能出人头地,成长至此。

后来他升至内阁,因大夏内阁过于重要,三位阁老也担心被夏皇猜忌,虽然执掌大大小小的朝廷诸事,却也因此断了和其他人的交情往来。

而对于文武派系的事也是如此,文武派系虽说把两位阁老当成旗帜,但不管是卫原还是严立本压根就不管事,充其量是在两者快要玩脱的时候,出手制止一下。

上一次,他们因私事见面还是七年前。

所以这一次,秦庭安看到卫阁老来天牢,会表现出很是诧异的样子。

“来看看你这个蠢货不行!”,卫阁老不满斜了秦庭安一眼,语气自然带着几分亲近,丝毫不像朝廷会面时那般冷漠,指着酒碗:

“这才半碗,顶个球啊,满上满上!”

“您要是不怕回去被师娘骂我这就给您满上。”,秦庭安心中一暖,最后一丝隔阂也如残雪般消融,眼底当即闪过一丝笑意,伸手就要去拿放下的酒壶。

面色一僵,卫阁老忿忿说道:“满上满上,堂堂男子汉还能怕区区一个妇人。”

“那我倒了?”

看您能硬气几时!

秦庭安心底暗暗一笑,也不客气,拎起酒壶就要倾倒,这一下,卫阁老面色微黑,心里也是暗骂。

臭小子,你还真敢倒!

“咳咳!”

卫原咳嗽两声,微微眯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黑色的光芒,以秦庭安为中心的区域空气陡然一沉。

卧艹!

整整加大十多倍的重力让身子微微前倾的秦庭安整个人差点扑倒,也亏他反应及时,不然真得摔个狗吃屎不成。

“继续啊!”,卫原端着酒碗抿了一口,哼哼道。

小子,跟老夫斗,你还嫩得很……

秦庭安稳住身子,瞥了眼只剩个把的壶,脸色也是黑成锅底,忍不住暗骂。

继续,继续个球啊!

你是不是玩不起!

老夫就是玩不起,怎么,不行?

卫原眉头一挑,秦庭安只能默然无语,好吧,您老拳头大,您说了算。

就着肉干,淡定喝完半碗酒水,卫原直接起身就要离开,秦庭安一愣,直到卫原快走出门,才忍住不出声问道:

“军主,你来真就看看啊?”

“不然呢?”,卫原头也不回,悠悠说道:“也不知道你小子运气是好还是不好,居然收了这么个惹事精。”

说完,卫原摇摇头就离开牢房,剩下秦庭安一脸懵逼的样子。

天牢的门口不远处,卫原坐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到匆忙的脚步声,有些好奇。

这处天牢归宗人府管,主要就用来关押那些和皇族有牵扯的犯人。

所以除皇室中人,其他人根本进不来。

视线透过车窗,卫原恰好看到急匆匆赶来的太子几人。

“太子府的人?”

卫原微微一愣,眉头渐渐皱起。

太子的人不忙着干正事,来天牢干嘛?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车夫扬起马鞭,刚欲驾车离开,卫原突然出声吩咐道:

“去刚才路过的那个转角!”

……

与此同时,太子几人也有些诧异。

“刚才那是卫阁老的车架吧?”,端木青咽了口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小声问道。

王九阳微微点头,目光凝重几分,转头看向太子,太子笑着摇摇头,“不用在意。”

这次的布局他本就没有瞒着内阁,所以内阁的三位大佬基本都知道太子此次的谋划,也知道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揪出奸细树立威信,介入朝纲。

三人对此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只是静待结果,颇有种考验的意思。

“都是老狐狸!”,太子忍不住暗骂,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三位的心思。

他们迟迟不肯表态,其实就是担心自己那位基本不可能成功的父皇真创造什么奇迹,活着从密室出来。

其实不仅是他们几位,基本朝廷上所有没有投靠几位皇子的官员都是这个心思。

太子也清楚,他们之所以会这样很大程度还得怪自己的那个父皇。

没办法,当今陛下的猜忌之心是出了名的,这位可是连自己的儿子都怀疑,还玩起了平衡这一套。

怎么能不让这些官员害怕。

他们基本可以想象到,一旦这位陛下真的成功出关,增寿两百,那些投靠太子、二皇子以及五皇子的官员必然要迎来大清洗。

当然,太子清楚归清楚,却并不打算谅解这些墙头草。

因为要不是这些迟迟不肯表态的墙头草,在加上大夏朝廷皇帝—内阁的双核心运转方式,他想平稳进入朝廷核心的难度怎么可能这么困难,而他又何必煞费苦心布这么一个局?

还不是为了给这些墙头草一个理由,一个无法反对他进入朝廷核心的理由。

“这位应该只是担心秦尚书心怀不满。”,太子沉思几秒,倒是精准猜到这位卫阁老的心思。

他这次来的确有这份心思,毕竟是自己的得意学生加下属,哪怕知道秦庭安其实是被自己的徒弟坑了,并不会真出什么事,他也还是有些担心。

担心秦庭安会不会因此走进死胡同,误入歧途。

略一思索,王九阳也明白太子的意思和卫阁老的深意。

面色有些惭愧,因为这本就是他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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