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远在秘罗地世界的太阳还没有变得暗淡无光的时代之前,我们的世界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贫瘠。”

独眼龙的声音变得遥远而低沉,就像是在回溯一段被遗忘在尘沙中的古老时光:

“造物主凯茵以【苍银之诗】奠定了稳固世界基石的五大魔力元素。又从她一切子民中,选定了五位最出色的个体,被如今的这个时代,称为‘圣贤’。”

“圣贤……”

我反复地品味这个词——

真有趣,这让我想起了亚斯兰莉娅被人们称之为“圣者,圣女殿下”,这个称呼,是不是与所谓的“圣贤”存在什么关联呢?

“在陷入沉睡前,造物主在云端亲自为五位圣贤加冕,她期望他们能够继承她的许意,领导着世界走上她所期望的轨道,走向更加美好的未来。

作为被造物主托付了整个世界的先民领袖,就连被造物主亲手创造的二十一位大天使长也需遵从他们的意志,因为他们即是造物主陷入沉睡后的代言人。

在五位圣贤的带领下,先民们创造了黄金时代:

我们拥有永不停止的食品生产线;可以任意复制,解剖,摆弄灵魂的本质;得到了任意往来,触碰星辰的能力;

然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因为五圣贤中距离神明最近的那一位——【苍白圣贤艾蕾诺尔】的背叛而宣告终结。

之所以如今秘罗地世界的太阳变得暗淡无光,人心沦丧,邪教遍地,【灾厄】横行,都与【苍白圣贤艾蕾诺尔】的所作所为不无干系——这么说吧,如今秘罗地世界的种种痛苦,都与她的所作所为有关。”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迪耶特突然插嘴道:

“所幸,魔王终究被诸位大天使长与其他四位圣贤击灭,诸天使长甚至为此付出了五位同伴陨落的代价,从【叛行圣贤艾蕾诺尔】手中收回权柄。

而剩余的四位圣贤也在心灰意冷之下放弃了造物主嘱托的重任。自此,圣贤的时代退隐,众神与凡人的时代则得以延续,持续至今。

虽然直到今天,我们还得与【苍白圣贤】——不,【苍白的灾厄】艾蕾诺尔所遗留下的各种可憎之物:【灾厄】,邪教徒,各种各样的禁忌逾越者而不停战斗,但至少那段最为黑暗的时代已经成为了过去。

如今,我只是希望不会再目睹阴魂不散的【苍白灾厄】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算这不可避免,也希望不会与我牵扯上什么关系……”

这么说,所谓的【苍白灾厄艾蕾诺尔】,大概就是什么大魔头,灾厄之主——不,灾厄之母之类的人设啊……

“【灾厄】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道,“你们以前有和接触过吗?”

“【灾厄】,就是被艾蕾诺尔所扭曲腐化的一系列技术,知识与力量甚至自然现象。它们大多是从黄金时代遗留的黑暗遗产,有些也可能是被邪术召唤或者自然形成的诅咒之物——嗯,您先前提到的那个【沉眠者欧若拉】就很符合这个定义。”

独眼龙艾尔拉格解释道:

“这可能包括某些危害极大,影响极坏,极为违悖人伦底线的法术或者神器(作者注:对各类魔导,机械产物的通称,【机关术师】或者说【神器师】就是制作并维护这类道具的专业人士),也可能指的是一些阴暗邪门职介的获取与进阶秘籍,也有可能指的是某些通过思维就能像疾病一样传播开来的知识与信息,或者某些偏门实验的意外产物。”

“没错,它们一个个都非常难以摧毁,或者说摧毁【灾厄】的代价要比把它们严格保存起来的代价高得多,而且总是能以某种方式阴魂不散地重返人间。”

爱丽丝.姬塔希亚赞同道。

“举个例子?”我皱眉问道。

“近在眼前的例子,就是您自己啊,亡灵圣者零大人。”

姬塔希亚笑着说:“您不是对我们说过了吗?亡灵极难被彻底杀死,无论干掉您的同胞多少次,都会在下层界重生。

进攻上层界的亡灵天灾军团每年都会被击退,下一年却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卷土重来。莉拉修女的部族也是在亡灵天灾中被摧毁的,这不就是最典型的【灾厄】吗?”

……这下,有点尴尬了啊……

我偷瞄了一眼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小修女莉拉。

提起有关【灾厄】的话题,该不会触碰到她的伤心往事了吧?

“当然,涉及到一族一界生死存亡的超级灾厄只是非常极端的例子罢了,大多数灾厄所能造成的危害,仅限于非常有限的范围而已,容我再和您谈几句吧——”

姬塔希亚诉说着自己的见闻:

“有一次,隶属于某个【水银海的学术尖塔】的遗迹猎手从某个旧时代废墟中挖出了一个奇怪的粘土雕像。

据当事人所说,它刚一出土就杀死了许多猝不及防的代理人,每一下都是直接拧断脖子,就连最严密的防御术式也撑不了几下,或者直接被看破弱点绕过,直取首级。

直到后来人们发现了它的行动规律——只要有旁观者的视线落在它身上就不会造成伤亡,这才将它成功控制在一位眼魔学者的单人宿舍中。”

“呵,爱丽丝小姐,你这是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可是身为灾厄信使的我,甚至还有幸亲眼见过【灾厄】大开杀戒的情景——那是一个叫做【竖琴演奏家】的怪物。”

艾尔拉格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郁:

“虽然有着与人类相似的外形,但那家伙是一个以活人为乐器的怪物——当人们听到它的琴声时,听众的肌肉纷纷变成琴柱和底座,骨骼变成挂弦板,肺部变成共鸣箱。而抽出的筋腱与肠子则变成了琴弦。

在它的领奏下下,人们不由自主地活生生变成了竖琴,伴随着她的动作演奏出同样的音乐,活人的惨叫声与血肉扭曲的声音就是所谓的琴声。”

在艾尔拉格讲述与灾厄有关的经历时,迪耶特也一直在一旁默默旁听,一言不发。当独眼龙讲完了自己的故事后,他补充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讲完了,那我也来讲讲我和【灾厄】的一段往日恩怨——”

迪耶特突然很是惊悚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开口道:

“大家都知道,【教团】为人们提供的庇护,无论何时都是与人们愿意为之付出的价码相称的。教团的核心人员与有产阶级居住在万事无忧的【城塞】里,教团骑士护卫着他们的人身安全,教堂的圣职者则指引着他们的心灵。然而在【城塞】以外的贫民区,则充斥着难以想象的混乱与痛苦:

披着人皮,混在人群中嗜血吸魂的邪恶亡灵(对不起零大人,我不是在说您——迪耶特连忙解释道);

绑架路人作为实验牺牲品的邪恶法术师;

神出鬼没依靠割取内脏,赚取血钱的血手指盗贼……

这些都是贫民区司空见惯的事物。

当神明无法向这些人施以拯救的时候,那么人们就会开始转而向邪魔寻求救赎——你们听说过【圣餐圣仪会】吗?”

看到大家脸上的迷茫表情,迪耶特继续讲了下去:

“从前,有个生活在贫民窟的贫穷妇女。

她住在贫民窟中,为【城塞】的繁荣兴旺工作了很多年,老来却重病在床,奄奄一息,连一块葬身之地都无处可循。

如果说这位老太太还有什么可称道的,那就是她有着一个为之骄傲的女儿。

她天资聪颖,勤劳善良,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很出色,也是在那种环境中少有地能看到出头曙光的人。

就连一位奉教宗之命,在贫民窟维持秩序的近卫骑士,也曾鼓励过她:只要心中怀揣着梦想,就终有能够实现愿望的那一天。等到那时,欢迎她成为他的同伴——然而他却无法亲眼看到那一天了。

为了治好母亲的病,这个女孩加入了一个叫做【圣餐兄弟会】的神秘集会。

这个集会宣传:‘生病之后,不打针,不吃药,只需饮用被神明赐福的圣血就能痊愈。’

当这个女孩向自己的朋友——那位执勤的教团骑士诉说了这样的宣传之后,年轻的骑士只是一笑置之。

他告诉女孩:这种宣传只是骗钱的把戏罢了,这样的歪门邪道在贫民区没有上百个也有几十个。

如果真的希望母亲的疾病痊愈,只要付得起那个价钱,无论是什么样得疾病都可以治好。

可惜,贫苦人家出生的少女,是注定要在那连【城塞】居民都要望而却步的价格面前退避三舍了。实际上,就连这个教团骑士自己,也完全无法承担那样的价钱。”

迪耶特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然而,说也奇怪,女孩母亲的病确实一天天地好转了起来。这样的转变就连骑士也感到非常吃惊。

他向那位一直对他照料有加的老太太问好,却没有注意到老太太的女儿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老太太一脸惊慌地告诉这位圣堂骑士:她的女儿失踪了。于是这个教宗骑士就拿出钱来,帮助老太太寻找女儿的下落,结果却一无所获。

这件事,原本这位教宗骑士以为就这样过去了,毕竟贫民窟天天都有人失踪,他能做的事情也非常有限,只能说聊天命以尽人事。由于工作上的调动,教宗骑士很快就离开了原先的治安驻地,开始在新的岗位上努力工作执勤了。

就在他渐渐淡忘了老太太和她女儿的时候,有一天,他突然接到了一份来自线人的情报——一个被称作【圣餐圣仪会】的非法组织的手中,有可能持有涉及【灾厄】相关的黑暗遗迹造物。

于是在所有支援到位之后,这位骑士一路上击倒了所有拦路的邪教徒。在贫民窟下水道中的某个阴暗的房间外,他一脚踹开了大门,看到了一副让人无法置信的场景——

房间里,满是血淋淋的屠宰器具,那个失踪了许多天的女孩就像是一副被屠宰的牲畜一样,昏厥在屠案上,已被人剖开腹部。。

房间的中央正架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锅里翻滚着……翻滚着像是猴子幼崽的蜷缩肉团,和被齐齐斩下的几条肢体。

台下,一群衣衫褴褛的狂信徒则疯狂地赞颂着含混的祷词,将锅中的肉汤灌入了地板上一具被切下四肢,不停地翻滚哭喊着的躯体口中。

此时,骑士才终于发现:原来,这个在地板上不停扭动挣扎的人就是那位一直对他照料有加的老阿姨。

在她被人灌下了用自己与外孙的血肉所煮成的汤之后,围绕着大锅的暴民疯狂地涌上前去,分而食之——然后,同时在骑士的面前全部变成了噩梦般血肉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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