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是由机关术师【爱丽丝.姬塔希亚】叙述,其他按照各自视角加以补充。

先前在风元素使魔送来的信件里,我只能勉强对整个事情的经过有个模糊的印象。如今听到他们几个各自讲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才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自我们为失去的战友举办完葬礼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按照零小姐您之前的安排,由于我们的队伍里有不少人受了伤,整体行进速度没法太快。

所以,我们的队伍就一直跟在伊丽莎白和她麾下军团的后方,保持安全距离。

这样,就算遭遇到一些有可能产生威胁的魔物,我们也能及时地做好准备,无论是躲避也好,迎战也罢,都不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爱丽丝.姬塔希亚摆弄着胸前的占卜灵摆:

“作为巡礼者小队中少有的几个能施展【造水术】,还有着不错的占卜术造诣的蓝色法术师,我一方面要负责整个团队的饮水供应,另一方面要在缺乏地形标识物的残骸荒原上使用占卜术式,确定前进方向,躲避有可能会对队伍的安全造成威胁的。所以我的生物钟安排和其他队友们不太一样。

白天我会睡觉休息,恢复精神力。而入夜以后则需要一边守夜一边冥想,在亡灵界一天当中蓝色法术力最活跃的时候从【凛风】中分离,积攒高纯度的蓝色魔力——可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在营地的火光与防御结界覆盖范围外的黑暗中,我听到了一阵悉悉誶誶的脚步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营地边经过。”

“当时我也在和爱丽丝小姐一起值夜。”独眼龙佣兵开口作证,“我也听到了那些奇怪的动静。”

“不光听到了奇怪的声音,我还在那片阴影中看到了一些晃动的人影。”独眼龙抬起右手,轻轻地敲了敲他那只被布遮蔽着的眼眸:

“虽然说从轮廓上看有几分像人类,可那东西似乎笼罩在了一层淡淡地雾气内,而且还恰好保持在我那只眼睛的真视能力生效范围外。”

独眼龙点头表示赞许:“很不错,很狡猾,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也确实不敢轻举妄动。”

“是啊。”

爱丽丝.姬塔希亚接着补充,语气变得低沉:

“在一开始,它们还只是站在我们最大视野范围外彰显存在感,可到了后来,我们听到了那些东西的低语声。

虽然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我非常确信,那些在黑暗中絮絮叨叨的声音,分明就是死去的战友在对我们说话……虽然那些诡异的声音听上去语无伦次,前后辞不成句,但我还是能从一些口癖和习惯中,分辨出那肯定是战死者在说话。

那些怪异的人影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

它们聚集在营地外围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利用我们的好奇心勾引我们离开营地一探究竟。”

两难之下,两人并未轻举妄动,既没有离营查看,也没有叫醒队伍中的其他人——毕竟那些奇怪的影子并没有什么更有侵略性的举动——打扰伤员的睡眠与休息,是一件不好的事,更何况两人对自己的实力与判断力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坚守了大半夜之后,在幽暗之月重新焕发光芒前,那些诡异的影子在黑雾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直到此时,两名守夜者才终于松了口气,叫醒大白狮子与迪耶特并与两人换班,交待了夜里所看到的怪事,并让使魔携带者姬塔希亚的口信请求支援。

“等到了白天,那些黑雾中的幽灵散去之后,雷加骑士与迪耶特队长探查了诡影曾出现过的那个方向——我们意外发现了几具泞族行尸的尸骸和一支由十几具骷髅战士结成的小战团。就和我们在给您发去的信息中一样,现场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尸体上也没有伤痕——就仿佛有什么不可见,不可说,不可名状的东西从它们的身边经过时,就顺手便带走了它们的生命与灵魂之火。”

姬塔希亚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零大人,对亡灵界的一切无比熟稔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能引起这种怪异现象的怪物,在亡灵界很常见吗?”

“哈……”

我摸了摸右臂上的骨关节。

在我的认知中,确实有一些诡异强大的亡灵,能够无声无息间就能够杀人与无形——

比如说【夜影】,无论是形若巨虫的【伏行夜影】,长着蝙蝠翅膀的【飞翼夜影】或者最可怕的,人形的【自走夜影】,都能做到这一点。

它们就像是一个移动着的诅咒与怨念之源,或者说超大规模的亡魂聚合体,据说当它们出现在某地时,会吸引到一整个地区的亡灵都会情不自禁地向它们靠拢,毫无抵抗地融合为它们诅咒之身躯的一部分,就连那些最知名的【巫妖】们,也绝对不会在没有全方位准备的情况下招惹这些恐怖的黑暗灵体聚合物。

不过,这种强大的亡灵一般只会出现在黑色法术力非常充盈的地区,像【蔓菲沼】地区深处,据说就栖息着一只非常古老的夜影领主,名为【沉眠者欧若拉】。

如果说一般亡灵的最高奢望,就是完成【第七次蜕变】。登顶为亡灵界,乃至整个下层界中最为强大的生物之一,

像【沉眠者】这样的存在,却已经接近逾越生死界限,即将触碰到化死为生的禁忌。

按照【木乃伊】部族遗留下来的考古记载,当【沉眠者】苏醒时,就连天空也会被她心中的憎恨与黑暗迷思所扭曲,变成某种受支配的异次元空间。

那是由无边罪秽与悔恨所充斥的死境地狱,就连神明也很难染指的一片至暗之境。

“如果说善对应着恶,生对应着死——那么与人对应的应该是什么呢?

无论这个答案是‘神’,还是‘鬼’,我觉得【沉眠者】的存在应该可以为这个问题的回答做某个方面的注解吧。”

在察觉到大家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后,我赶忙补充道:

“当然,那只是个传说而已——据说从黄金时代便沉睡至今的【沉眠者】总不可能可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就醒过来吧。”

巡礼者们对我的这个回答,显然不太满意。

“那您说说看,昨晚上那些徘徊不散的东西到底可能会是什么呢?”

“这个,”我学着活人的样子,人性化地摇了摇头:“不清楚,亡灵界每年都会诞生成百上千种叫得上叫不上名堂的新品种亡灵,也许你们见到的怪物是某种我一无所知的新型魔物。”

死在亡灵界的外来者,灵魂会被同化为这个界域的一部分,加入下层界的灵魂循环中。

也许从黑雾中某个新诞生的幽灵,就会带有某个死者的外貌与记忆;又或者某只骷髅残存的智能中,也会隐约留有过去的残存印象。

但无论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在这短短两三天内就从【凛风】中汲取到足够的灵魂能量,这么快变成四处作祟的幽灵啊?

“哎……”我叹了口气,“其实具体情况我也说不好。你们遇到的那东西,伊丽莎白的斥候骑兵也察觉到它们的踪迹。

不过既然那怪物暂时间没有直接跳出来与我们正面对线,我们能做的也只有提高戒备了。”

我的视线移到了独眼的佣兵团团长身上:

“话说我原以为你们的反应应该要比我现在看到的激烈的多。毕竟亡灵界不同于阳光和绚的上层界,这里的每一缕风,每一滴雨,似乎都对你们这些外来者抱有极大的敌意。”

“零大人。”独眼龙佣兵沉重地笑了笑,“虽然生存环境并没有下层界这么恶劣,可要是说除了【城塞】以外的其他地方算得上什么安居乐业的桃源乡,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

???

艾尔拉格的话让我有些在意:

听他的意思说,生活在上层界似乎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总不可能比在满是魔物的亡灵界生存还要困难吧?

“零大人,”艾尔拉格开口道,“相信您已经听过莉拉修女的故事了。任何一个部落,族群或者组织,想要得到教团的庇护,需要向教团交付重税。

而且即便如此,教团经营的也不是什么慈善事业,教团的庇护总是与愿意与价钱相称的——除了锐草原的【教团】以外,水银海的【学者尖塔】,铬铜林的【信风之环】,蔓菲沼的【钢铁同盟】与熔火山脉的【灾兽猎团】全都大同小异——

零大人,我是一名【代理人】,而且我不仅仅是一位【代理人】佣兵,更是一名灾厄信使——您知道灾厄信使是做什么的吗?”

“洗耳恭听。”

我皱了皱眉头——这个词,我在【寻日者之心】的资料记录里看到过不少次,但如果想要更多地了解更多有关上层界的常识,最好还是听听这些地头蛇想说些什么。

“好的,零大人,”迪耶特点了点头,“有关这个职业的由来,恐怕得从终结了黄金时代的叛行圣贤,【苍白的灾厄】艾蕾诺尔开始说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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