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一问三不知的林霭,靳筱翼显然能清楚理解郝晨光的意思,她回答说:“没,他口风严得很,好像说出来枪是谁给的能要他命一样。而且他坚称这是一场意外,他是无心的。啧,我才不信这些。”
郝晨光若有所思片刻,最后下定决心,推开身后的大门,和筱霭两人说:“我去见他。”
“知道了,需要我们对别人保密吗?”筱翼问他。
“嗯,麻烦你们了。”郝晨光抛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了门中。
随着侧厅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林霭的脑子依然转不过圈来,才刚理解他们俩说的是谁,又开始不知道为什么郝晨光要请她们保密。保密,保什么密?保哪门子的密哟?他们要干什么?
筱翼用手杖戳戳林霭的屁股:“我劝你别跟上去。”
“为什么?”林霭不解。
“我傍晚的时候去过里头,这里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我还怕你晚上睡不着觉咧。”
“此话怎讲?”
筱翼勾勾手示意林霭俯下身来,她在林霭耳边煞有介事地轻声低语:“年轻人呐,听说过阿兹卡班吗?”
“你是说那个……Hp里的最强牢子?噬魂怪看守的那个?”
“对,再想象一下你睡觉的床板地下是阿兹卡班的入口,还是没噬魂怪把守的那种。”
“啊?”
“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床板底下有个阿兹卡班?未免太刺激些了吧?重刑犯关自家院里?这要有多大的心和多强的自信才能干出这事儿?床底下买个棺材板也比这强啊,这可是活生生的安全隐患啊喂!
筱翼同情地拍拍林霭的肩膀说:“没关系,刚知道这事的时候我和你反应差不多。安啦,我已经把咱俩的卧室往上移了两层,至少在直线距离上能更安心。”
这算哪门子的安心?
筱翼早预料到林霭压根安不下心,事实上连她自己也是如此,事到如今她只能安慰道:“公爵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几百年都镇下来了,总不会在借居的短短几个月里出问题。”
“也对……吧。”林霭底气不足地表示同意,她又突然意识到什么,问筱翼:“郝晨光去阿兹卡班干什么?”
“喂喂,别一直阿兹卡班阿兹卡班地叫来叫去啊,都说了我那只是比喻。”筱翼忍不住先纠正了林霭的叫法,再回答她的问题,“除了重刑犯,一些情况特殊的犯人也会被暂扣于此,下午碰见的那个属于后者。一般这种情况会请领地里的卫兵署派人处理,但下午抓现行的这次是特殊中的特殊,关乎你的神生幸福,就由自己人来处理呗。”
神生……幸福?林霭吞了吞口水,虽然此话没毛病,但听起来总感觉怪怪的。
筱翼继续说明道:“你们不在的时候,我和公爵丈夫两人去过地牢了,但不管我们俩怎么劝导他,那家伙就是不肯说他从哪里搞到的手枪,白费我们一番口舌,好像一旦泄露就会被灭口一样。切,我们明明都说了他出去以后会得到保护了,还是不松口,难道他不信我们?库尔顿家大业大,有什么理由骗他啊?”
林霭终于明白过来:“那郝晨光现在是去——”
“传统操作咯,利诱行不通只能用威逼呗,反正我是下不去那个手,大概公爵也不会让他这么做的。”筱翼耸耸肩,“本来是想明天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的,他这么积极就随他了。”
林霭摇晃着筱翼的肩膀:“等等,这根本不理所应当啊!为什么要把刑讯逼供这种事交给他?按种族年龄郝晨光还没成年吧?这样很不负责啊!”
“我没说这事理所应当,”筱翼推开林霭搭在肩上的手,“你多少也还了解弗兰·库尔顿,他是怎样的人,你心里不清楚吗?”
林霭愣了一下,郝晨光,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最初的相遇是在W183世界的弑神者组织的大楼里,他一魔法弹轰开关押她的牢狱大门,天降救星般地出现,仿佛自带神仙滤镜。哪曾想下一个任务就是关于他的,为了解决弟弟招惹下遗留的麻烦,能毫不犹豫地屠戮十几位罪不至死的违法者;再后来,他们一直在同一条战线上,他以他惊人的魔武天赋,永远冲在队伍的前面。
冷血?孤傲?人情淡漠?那他为何会替奥菲莉娅挡下本可以闪避的一击?
——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同卵双胞胎基因序列几乎完全相同,兄弟俩的生活环境和教育经历也没有太大差别,你说,他们的性格为何会天差地别呢?”筱翼轻声问道,没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连他们的父母、甚至是他们自己,也没有答案。
她又说:“所以,兄弟间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他们也快成年了,该对自己的一切负责任了。”
林霭恍惚地看着眼前的靳筱翼,为什么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仿佛可以接受一切变故,看淡一切多余情感的、疏离的淡漠神情。
她太成熟了……
筱翼展现出的高度理性令林霭困扰,她似乎习惯了将自己的感性藏在重重保护之下。
“走吧,该睡觉了。”筱翼不想再无谓耽搁,她打个哈欠,向楼梯走去。
“明天,你有时间吗?”林霭拉住筱翼,拜托,别拒绝得太直接就好。
筱翼抬眼看着林霭,林霭实在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总感觉……她现在有点难过?
虽然不知道林女神又发什么神经,但总觉得拒绝她实在良心不安。筱翼舒缓一口气,白给的女神还是多宠宠吧:“有时间,你想干什么?”
竟然答应了!林霭的眼睛里闪着光芒,瞬间兴奋起来:“那——陪我去见女神艾薇莱尔吧!”
………………
房间的装修与别处风格别无二致,只有那大厅正中心的地板违和地开着一个洞口,湿冷的地下风输送来扑面的寒气。
又回到这里了……郝晨光站在洞口,定定地望向洞口里深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