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在昨天。

因为宗门覆灭才被迫下山的朝沐与林擒,显然都很缺少江湖经验,所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最终她们都只能按燕来的打算来。

陈浩的家眷,奢飞雪会去查,而莫子衣的最后嘱托,此时也全无头绪,大乐典还得等几天,几乎完全无事的朝沐只能每天勤练燕来教她的剑术与“一刹天”的飞刀绝技。

而林擒,就每天搬个小凳子坐在那儿看朝沐练。

能被自己心爱的师姐一直看着,朝沐还是幸福的,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种幸福是因为林擒根本没什么可练的。

炼罡入纵气,需要先有功法打底,用燕来的话说,他“还在权衡”,所以林擒这灵力暂时没什么可提升的,而招式技艺她更是只会一手医人至死,非常惨烈。

出于强烈的危机意识,朝沐找上了燕来,表示让他给师姐找些合适的防身招式。

燕来很无辜:“你是我的人,我教你也就算了,我凭啥要教这笨妞,真当我一身绝世武功都不要钱的?”

朝沐咬牙:“赊你二十两!”

“得嘞!”

是嘛,绝世武功,二十两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于是,本着尽心服务的原则,就像当初查探朝沐的元灵一样,燕来先是对林擒体内的元灵进行了一番查探。

而结果,让人呆滞。

有过前车之鉴,朝沐当时看着燕来的表情,心里就是一紧:“师姐的元灵……也是弱智?”

从林擒平时的智商来看,这种可能性很高。

但燕来摇了摇头:“像你那样的弱智元灵,万中无一,没那么容易遇到。”

朝沐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你怎么这个表情?”

燕来缓缓呼出一口气,看着林擒:“你往年修行灵力的时候,没觉得自己与旁人有什么不同吗?”

林擒歪了歪头:“啊?”

“……也是,你这智商不足以让你发现自己的不同。”燕来看着她,有偏过头看了看朝沐,叹了口气:“林擒的身体里……没有元灵。”

这话说出口,别说朝沐了,连一旁的徐白都有些愕然。

“没有……元灵?!”朝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能,没有元灵根本就无法修行,不能自观其元,就无法蓄居灵力,那百幽淬体的灵力要从哪里来?”

燕来捏了捏林擒的小脸:“你在百幽,是不是很多年了。”

林擒想了想:“是呢,十二年了,师傅说是因为我体质特殊,所以百幽会比别人慢些。”

“她骗你的。”

“人不观元,灵力无所归,那就无法通百幽,这道理没错,但你并非是天生无灵,甚至,你的元灵很有可能是极少见的强大元灵,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燕来站起身,哪怕以他的阅历,神色间也不禁露出些许可惜:“你就无法在七岁之前,抵达百幽境!”

七岁,百幽!

徐白震惊地看着燕来:“你的意思是,她的元灵是七岁的时候……”

燕来点头:“七岁的时候,有人剥走了你的元灵,而那时你已经完成了百幽,灵力可以从你的经脉中穿行,但却没有归处,所以你的百幽淬体进行的非常慢,直到现在才将将进入炼罡境。”

林擒睁着眼睛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挠挠头,笑道:“我咋都没印象呢……”

“百幽境,你的元灵和身体的联系已经很稳固了,强行剥离,肯定会对你造成一些影响,你想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估计就是因为这个。”燕来耸耸肩:“这样也就能解释你为什么身体那么虚了,经脉拓宽,却常年没有足够的灵力滋润,反而成为了身体的负担。”

“哦哦,这样啊!”林擒呵呵笑了笑。

朝沐看着自己师姐,震惊之余,更是满心的心疼,七岁百幽,却被剥走元灵,这么多年了……

燕来看着朝沐脸上那心疼的样,淡淡道:“全天下的孩子,被剥走元灵的,十之八九,寻常事罢了。”

这是实话,少个元灵而已,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没啥好心疼的。

但事情涉及林擒,朝沐就得抬起头,瞪上燕来一瞪。

燕来冷笑了一声:“有这个功夫瞪我,倒不如回过头去想想,为什么莫子衣十二年了,都没有给林擒买个新的元灵,哪怕是机械灵。”

此话一出,朝沐和林擒明显都怔住了。

对啊,燕来能查探出林擒没有元灵,莫子衣作为林擒的师傅,不可能不知道,她又不像林擒一样缺根筋!

毫无疑问,对于林擒完全没有记忆的童年身世,莫子衣肯定是知情的。

再联想到宗门被灭,莫子衣却让她们来青杭……这位静花庭的掌门大人,这些年怕是藏了不少东西。

“师傅……”林擒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他们:“应该不会害我的……”

朝沐伸手揽住林擒的肩膀,把脸贴在林擒的耳边,轻声道:“嗯,师傅不可能害你的,不会。”

燕来对此只是摇头,不做评价。

往前十六年,他经历过最波澜壮阔的冒险,见过很多人很多事,他见过海枯石烂的忠诚,也见过相濡以沫的背叛,对他来说,人心没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他重新坐回了小凳子上,抠着耳朵强调:“这教不了不退钱的啊!”

“不用退,算我多欠你的。”朝沐看向燕来:“我知道大乐典是天下最大的盛会之一,我想给师姐买个元灵,你能帮我吗?”

“不能!”燕来惊了:“卧槽,你知道元灵什么价吗?你问问你身后的徐白,他在青杭这么多年攒下来的钱够给他自己买个元灵吗?!”

徐白尴尬地笑了笑:“两槽的机械灵应该够的。”

械灵最多六槽,两槽的,那在元灵界就是个垃圾。

“听见了吗?两槽的,你愿意给你师姐买个两槽的垃圾装身体里吗?”燕来往地上呸了一口:“我这说的,一副你买得起两槽的样子!”

朝沐抿了抿嘴唇,可以的话,她真的很不想开口去求燕来什么,因为她已经欠燕来很多了,而且说到“欠”,她甚至已经没有东西能作为抵押再去让他做些什么,毕竟,她现在连人都是他的。

可涉及林擒,她就没有办法去矜持。

“尽你所能……”朝沐的手攥的很紧,她看着燕来,目光微颤:“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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