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沐看向燕来:“是不是很难办?”
她可不会忘了,燕来当时说的是跟仲闻“有仇”来着。
徐白也在看着他,显然以这位杂货铺老板并不精明的脑袋瓜,也觉得这件事很难办。
皱着眉想了一会儿,徐白眼露无奈地看向燕来:“要不然,你还是去找他……”
燕来抬手打断了徐白的话,似乎很不想提及某个“他”,不过看燕来的神色,却也没有像徐白一样苦恼,他转头看向朝沐,笑道:“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
女孩眨了眨眼睛,她虽然不知道燕来具体的想法,但看着他的眼神,约莫能明白,这大概是需要她做些什么的时候了。
“你说。”
“我们来青杭的目的是什么?”
朝沐没有犹豫:“一是遵循我师傅的嘱托,探明师门惨案,二来是查探薛城太守陈浩的家眷,以此判断龙虎王阁是否有内鬼。”
“先办哪一项?”
朝沐抿着嘴唇想了想:“师傅只说让我和师姐来青杭,除此之外再无头绪,而至于陈太守的家眷,如果她们没有被鹰爪所害的话,那进出城门囚禁安置,怎么都该有些痕迹的……应该先去找陈浩的家眷。”
燕来点点头:“思路还算清晰,你师姐的智商是不是都长进你脑子里了?”
林擒在旁边听着,骄傲地挺起了胸脯:“那可不,我师弟聪明着呢!”
燕来瞄了眼林擒鼓囊囊的胸部,砸吧了一下嘴:“你也不亏,朝沐这胸算是长到你身上了。”
朝沐脸颊微红,嗔道:“说正事!”
燕来搬了张小凳子,就在铺子里坐下来,慢悠悠地喝了口酒,说道:“城门署归管州督府,青杭大城,进出都有详查备案,龙虎鹰爪虽然有行事特权,但凭此进出只会引人注目,所以他们裹挟陈浩的家眷,必是偷入青杭以掩人耳目。”
像燕来昨夜那样遇到商巡欢,完全就是意外,一般来说,踏云境的高手深夜而至,想要悄无声息地翻过城墙,并不算难,尤其那两个鹰爪劫持陈浩家眷时,青杭城应该还未进入到如此紧张的大乐典筹备阶段,各方面的戒严都要宽松许多。
“等等。”朝沐犹疑地看向燕来:“你就没想过,也许那两个鹰爪根本就没有打算瞒着州督府?”
燕来耸肩:“那你可以去查阅一下城门署的备案,或者在城门口的商铺店家那里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类似的可疑人员进出过。”
徐白也很好奇:“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熟悉鹰爪。”燕来笑了笑:“以他们的行事风格,没有理由要从城门走,隐秘高效历来是他们的信条——贯彻得不是很彻底的那一位已经死在静庭山上了。”
“所以呢?”朝沐问道:“这个假设能给我们指出下一步的方向吗?”
燕来没说话,倒是徐白点了点头,他看向朝沐:“你们可能不清楚,青杭城连通三国,又是商贸大城,人流量大,为了防止出乱,在青杭城住店、租购房屋、使用马行船行都需要编号凭证,这凭证只有城门署能签发,入城时过了安检,一人一号,直到交还凭证才能出城。”
“所以,龙虎鹰爪没有凭证,没法从正规途径租用房屋,来囚禁陈浩的家眷?”朝沐还是觉得这种事情有点梦幻:“就不能早前先租购妥善,再去劫掳人质?或者干脆找个无人知晓的酒库、粮仓什么的往里面一塞?堂堂龙虎鹰爪会被这种事情给难住吗?”
“也许不会,但没有必要。”燕来很肯定地说:“还是那句话,会留下痕迹的事情没有必要去冒险,他们只需要跳过城门署,找个黑中介,就能把这事稳妥地办好。”
朝沐嘟囔着:“说得好像黑商多安全一样。”
“当然安全。”燕来看向她:“因为青杭城只有一个人能提供不记名的房屋租赁。”
“谁?”
“天下首富,林岸风。”
即便是南灵司与州督府,也不敢擅查林岸风的产业。
徐白当然明白燕来的心思,只不过提到这里,他还是有些担心:“想查林家的帐,怕是有点难。”
“我不行,有人行。”燕来笑了笑:“官府查商,总归是天经地义了吧?”
“官府?哪里的官府敢查林岸风?”
“巧了!”燕来眯了口酒,嘿嘿一笑:“我们屁股后面,正好跟着个头铁的大憨批。”
徐白不知道燕来在说谁,但朝沐却很清楚,她错愕地看着燕来:“你不会是想让那个行督……”
“我查过了,冰心阎罗奢飞雪,在几大灵司里算是赫赫有名的铁头娃。”燕来笑得很舒爽:“洪晓铭那个傻批派她去查静花庭的案子,肯定是因为大乐典将近,怕她闹出什么乱子,诶,没想到吧,爷又把她给带回来了!”
一股恶寒涌上心头,包括徐白在内,三个人看着燕来笑得那模样,总觉得阴森的很。
“可这件事,南灵司本身也有嫌疑……”
“如果陈浩的妻女真的藏在南灵司,那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奢飞雪更会不遗余力地去查林家。”
确实,如果有信息指向了林家房产有藏匿陈浩妻女的可能,那无论是为了找出真相,还是给南灵司打掩护,奢飞雪都一定会去。
朝沐看着坐在小凳子上酒不离口的燕来,不得不承认,论及心思细腻,燕来真的是她见过考虑最周全的人。
事情敲定,朝沐左右又细想了一遍,不禁问道:“那既然陈浩一事交给了奢行督,我们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呢?”
燕来微微眯起眼:“你看,你又忘了。”
朝沐茫然:“忘了什么?”
燕来从小凳子上站起身来,走到朝沐面前,低头看着她:“正巧过几天就有个好机会,是你该去给爷挣钱的时候了,笨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