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黑暗,很明显的,我暂时失去了视觉。嗯,确切地说,是同时失去了五感,包括听觉、嗅觉、触觉等等在内,仿佛都失去了功能。

不过出乎意料的,我居然还能够感觉到一些东西——然而着实不是什么好的感觉。

我的身体仿佛成了一摊烂泥,一会儿被拉成了长条,似乎还打了个结,一会儿又被无数只手挤压**起来变成了一个球,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又被压成了一个大饼,就在这样不断变形间,逐渐地变成某个存在的形状。

耳边,不对,是脑海里面,一直在回荡着一种古怪的音调,它丝丝缕缕地传来,一再重复着,有点像是吟唱,又像是回声,仿佛来自荒凉的远古,又似乎相隔遥远的星空,有种深邃幽远却无法触摸的感觉。女声的呢喃悄然间在脑海里汇聚,逐渐的增强,宛如粘稠的浆液包裹着我的身体,让我逐渐下沉……

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时间感觉的,可能只是一瞬间,当然,也可能过了很久。总而言之,就像做完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样,伴随着左胸口一阵灼热的感觉,我的意识清醒了过来。

“12乘12等于……144。”依然闭着眼睛,我心算了一下,很快得到了答案。

嗯,脑子还算清楚,暂时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至少在计算上是这个样子。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首先看见的是男厕所的小便池。好吧,现在应该还是在一个厕所里面,而且还是一间男厕所。

莫非和男厕所较上劲了?

我有些无语,从地上爬起来,先检查了一下自己现在的状况。

衣服完好,没有任何破损,甚至连压痕都没有,身体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应该也没有被侵犯过——运气不错。

抬起头,扫视着四周。

头顶上,冷色的LED灯光投下了明亮的光线,将不大的空间照的清清楚楚。

这个厕所相当干净,地面和墙上都贴着浅色的光滑大理石,看上去相当的整洁,没有臭味,没有尿垢,没有烟头,地面上连灰尘都没有,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幽幽的香气,仿佛有人一直在打扫一般——还算不错,至少让我的衣服不会沾上那些恶心的东西。

比之前所在的老厕所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看上去像是某个五星级酒店的洗手间?

可是,如果我没记错,之前我明明是在学校的老厕所里的,直到……我把厕所隔间的门关上。

莫非……又穿越了?

我转过头,正好看见洗手池上的镜子。表面光洁,非常清晰地映照出了我的影像。

嗯,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才刚满18周岁,但是由于营养充足,经常锻炼的缘故,加上在某些方面比较开放,因此发育得相当好。一米六八的身高,一头齐肩长发在脑后扎了个马尾。即便身上穿着宽大的红色运动夹克,但依然可以看出那饱满得已经达到这个身材极限比例的胸脯,加上那双带着破洞的紧身牛仔裤包裹下的大长腿,以及姣好的面容,也难怪即便我在学校的风评很差,依然有着不少的追求者。

忽地,我皱了皱眉头,拉开衣服的拉链。

为了方便去健身馆锻炼的缘故,我在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背心,整个腹部基本上完全袒露着。不过我目前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而是直接拉下了背心,露出了左边大半的的胸**壑。

并非是我有什么暴露癖,而是那儿,从苏醒时便存在着的微弱的灼痛感依旧持续着。

镜子里面,左侧胸口处,所纹着的一处圆形像泡泡一样的纹身,此时变得非常显眼——幽幽的暗黑色光芒在上面不停地流转,明灭不定,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这处纹身并不是我纹的,而是那次祭祀后突然出现的——这也是我一直认为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是做梦,而是确有其事的理由之一。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若非位置有些敏感,洗澡更衣的时候都会看见,我都快把它给忘了。

然而,这个时候,它居然有反应了,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这儿也是一个祭祀的现场?

我用力甩了甩头,将这个想法丢出了脑海,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从厕所里走了出去。

厕所外面是一个大厅,相当宽敞,大概有几百个平方,地面也和厕所里面一样,擦得干干净净,光可鉴人。不同颜色的大理石相互交错组合,成了让人眼花缭乱的图案,

头顶上方,巨大而璀璨的吊灯洒下了明媚的光线,将整个大厅照得灯火通明。

看上去更像是五星级宾馆的大堂了。

唯一的不同,便是整个大厅里面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大厅之中没有柱子,但是放着很多雕像,都是些半裸的女性,有青涩的少女,妩媚的少妇,丰腴的**,佝偻的老妪。都雕刻的相当逼真,和真的一模一样。只是诡异的是,她们都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仿佛都已怀胎十月一般。

真是奇怪的风格。

我注意到,靠着角落的一具雕像不知道什么原因倒在了地上,从腹部那里碎成了两节。地面上,一道微微泛着光泽的条带由窄变宽呈波浪状从雕像处一直延伸到了大厅旁边的廊道入口,像是某些东西一边由小变大一边蜿蜒游出去了一般。

微微皱了皱眉,我走了过去,弯腰仔细打量,雕像的腹部似乎是空的,只有薄薄的一层,里面同样泛着微微的光泽,用手指尖轻轻去触碰,似乎已经风干了的样子。

这些雕像的肚子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我没有急着去验证自己的想法,而是直起身,缓缓地扫视着大厅中的雕像。

这时,我才发现,这些雕像的表情和姿态,似乎正在一脸狂**向着什么存在顶礼膜拜。而它们的摆放看似毫无规律,其实和地面上那些大理石花纹一一对应,以一种扭曲而奇特的图案围绕着大厅正中央的水池,

那里安放着一座形态奇特的雕像,几口喷泉正在它的周围不断地翻腾着。由于雕像正好出处于灯光的阴影处,加上正背对着我,看不清具体的模样,只能隐隐约约看出似乎同样鼓着一个大肚皮。

要不,转到前面去看看?

一个想法突然从脑海中升起,然后就仿佛燎原的野火一般,控制不住了。好奇心像是一只小小的兽类,在不断地在内心深处撩拨着。

耳边的低语再度响起,听得不太真切。似少女的柔声细语,又仿佛少妇的低吟浅谈,又像是老妪的慈爱敦促,在催促着我向雕像那儿行去,去探寻,去瞻仰,去膜拜……

唔,看看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也好,不像是国祀四神的雕像。莫非是个什么邪教徒崇拜的邪神?

我正准备举步,胸口那处纹身处却感到了一阵烧灼的痛感,比之前隐隐约约的刺痛强多了。

耳边的低语也忽然间消失。

这算什么?提醒我不要去吗?意识到这一点,我的心中忽地一惊——在记忆里,我可不是什么好奇宝宝。而且……刚刚那耳边的声音说得是啥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不可直视神!”

莫名的,一句毫无来由的话从脑海中泛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又瞄了那个雕像的背影一眼,感受着依然在翻滚着的好奇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转头向着大厅外面的廊道走去。

廊道和大厅的连接处有一个消防柜,我看了一下消防柜里面的器材,脱下衣服,包裹住手掌,然后用掌根发力,去砸消防柜玻璃的一角。

钢化的玻璃并不结实,三两下便碎了开来,炸成了一个个小块,我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消防斧。

相当实用的自卫工具,我在手上掂量了两下,挥舞了两三个斧花,感受了一下它的重心——用起来不太顺手,毕竟不是专门用来砍人的,但总比没有要好——然后走进了廊道。

这是一处空中走廊,似乎通向别的大楼。

我手持着消防斧,慢慢走进了走廊。廊道的两边是透明的玻璃,有些苍白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下来,居然没有带了一丝的热意。

我顺着玻璃往外面望去。

离得最近的是一颗巨大的槐树,上面枝枝桠桠扭曲舒展,树叶碧绿鲜嫩,撑起了一片浓荫。看起来相当的茂盛。

如果上面不是悬挂着一具具尸体的话。

一具具干瘪的仿佛一张皮包裹着骷髅的尸体如同果实一般挂满了枝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体液,然后像吊死鬼一样挂在树梢上,有几个离得近的,甚至可以看见那仿佛骷髅一般深深凹陷进去的眼洞正对着我,仿佛在对我露出诡异狰狞的笑容。

一股凉气从尾椎骨升腾而起,一直浸透了颅脑深处,几滴冷汗从脑门上沁了出来。

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栗,不,并不是恐惧,我非常能够确定这一点,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比我的大脑更早地了解到现在的状况,以及导致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它在渴望,渴望着即将发生的所有。

肾上腺素分泌入血,莫名的兴奋感在血管里面涌动,肌肉却很放松——并不是那种吓到无力的松弛,而是在为绷紧爆发前做最后的休养。

盯着它看了一会儿,除了吓人,以及顺着风吹过的时候摇摇摆摆,大槐树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动静了。我的视线便越过它,看向这个世界的真容。

不远处,半毁的大楼裸露出钢筋结构,淡淡的黑烟四处飘散,诡异的黑影在房顶跳跃,如同游荡在水泥森林中的鬼魅,楼下的马路上,一具具的行尸——如同电影里面那般,脑壳被打开的、开膛破肚的、缺胳膊少腿的、衣衫褴褛的,一个个拖着蹒跚的脚步,在街道上四处游荡着。

一个正在走向末日的世界。莫名的,一个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不用去顾忌普通人的存在,不用担心社会秩序的阻碍,去放纵地厮杀,去尽情地狩猎吧!

激情涌上心头,那是一种血脉贲张的感觉。肠胃却饥肠辘辘,渴望着食物的填充。

莫名的低语在耳边呢喃。

哦,那儿有一条虫子,肥肥大大的,充满了营养。看,它没有头,所有部位都可以吃,只要塞进嘴里就可以。软软的,QQ的,有鸡肉的味道……

我收回了视线,看向廊道的那头。出口的那两扇木门虚掩着,中间留出的缝隙却黑洞洞的,仿佛有着噬人的怪物正躲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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