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们人类的社会里，约会的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繁殖后代吗？我记得你们有段时间还有过一种流行语，‘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话说到这，诺依像是突然注意到了什么，猛地恍然大悟道，“难道说，人类你是想去耍流氓吗？！”
“耍流氓的不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嘛！？”云墨楠倍感无语，甚至有些生气，“我只是去跟人家进行合作商谈而已，谈谈关于小说插画师的事情。根本就不是什么以恋爱为目的的约会！”
“哦，是这样吗？”
诺依歪着脑袋，似懂非懂地答应了一句。
“就是这样的。”
“话说在商业方面，你们人类好像也是有一种叫做‘潜规则’的……”
“我没想对人家潜规则！”云墨楠愤怒地打断了诺依，“虽然我的确很想要一份工作，但还不至于堕落到这种地步，我和秋云老师甚至才是刚认识不到一小时。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那么放荡的人类吗？！”
“是的，”诺依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至少在对待艾琳方面，人类你的确很放荡。”
“唔！”
一语中的。
云墨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扎出血一样，一时说不出话。
“本来我以为你对其他人也都会这样，现在看来应该是我误会你了。”
“你的确误会得很深。”
“既然只是普通的面谈约会，”诺依收起情趣【自主规划】，从床上的衣服山包中挑选出了一件，“我推荐你穿这件。”
一件粉色的连帽外套，基本没有什么装饰，只有胸口的位置上写了几个不明所以的英文字符。
云墨楠之前就是因为觉得这件太过休闲且朴素，才把它丢到那堆山包中。
“啊？这件？这件我之前就看过了，感觉它有些太过单调，不太适合穿出去和秋云老师见面。”
“我倒是觉得它很适合，搭配你现在穿的白衬衫。”
对突然正经起来的诺依感到有些不适，云墨楠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居家装。
“有吗？”
“你和那个人类在这之前并没有见过面是吗？”
“是。”
“你也不是为了繁殖后代才去参加的这个约会对吧？”
“这个话题我不想再继续了。”
诺依仅凭一句话，就瞬间又让云墨楠的懵逼转变成了愠怒。
“总之你们是第一次见面，约会的目的是合作商谈。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来说，想要给对方留下好的印象，不过于突出的打扮是很重要的。”诺依说的话似乎听起来还像回事，“但如果太平庸，选择穿些白色或黑色主色调的衣服，又很容易让自己淹没在一般大众当中，难以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从一个女生的角度，这种情况下最好是选择一些养眼的浅亮色衣服，款式最好是以舒适为目的的休闲服，同时不宜露出过多的肌肤，好给人一种亲和而不失庄重的舒适感。”
“……”
诺依认真起来的样子，应该还是云墨楠第一次见到。
对比起她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处事风格，云墨楠难以把注意力集中在诺依的说话内容本身上，总觉得这个不安分的死神下一秒就又要跳出什么惊人的反常识言论。
“你把诺依藏哪去了？”
只不过这回，是轮到云墨楠的言论让诺依惊一跳了。
“真失礼啊！我好不容易认真一次人类你就这样的态度嘛？！”
诺依不开心地嘟起了小嘴。
讲道理，如果排除掉诺依性格元素所带来的主观认知影响，单从她嘟嘴赌气的模样来看，这个马尾女孩还是相当可爱的。
前提是不知道她的真实性格。
“抱歉，因为你这个样子和平时的反差实在太大了。不过为什么你要选择粉色呢？如果只是浅亮色的休闲服，我这里还有很多其他颜色的衣服，它们穿着也都挺舒服的。”
“因为我喜欢粉色。”
诺依的回答很果断。
该说不愧是诺依么？或者说，这样的回答才是她应有的样子。
云墨楠一时无语。
虽然会说出这种话其实也很符合诺依的人设，但同时也搞得云墨楠不知该怎么回应。
“算了，”沉默良久，云墨楠选择了放弃思考，“信你一会，就穿这件了。”
一把夺过诺依手中的外套，云墨楠将其夹在胳膊间，随手拿过一条配套的短裙，转身离开了房间。
“呵。”
望着云墨楠离开的背影，诺依苦笑着摇了摇头。
随便瞎掰捉弄云墨楠的计划成功了？为云墨楠这副着急赴约的模样感到无奈？抑或是对艾琳正宫地位不保的吃瓜心态？
没人知道诺依作出这番表情的缘由，或许连她本人都只是下意识地随心而动。
“人类这种生物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艾琳会对她感兴趣了。”
诺依喃喃自语着。
房门突然又被人从外推开，云墨楠跟着把头弹进了房间：
“喂，你不许趁我不在的时候又教唆艾琳做些奇怪的事情啊！小心到时候我叫艾琳向你的上司告状，说你不按规定又在工作时间偷偷跑到人类的家里了。”
“知道啦知道啦，”诺依歪着脑袋，敷衍地对云墨楠摆了摆手，“我不会再干涉你们的二人世界啦。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要顺其自然才最好嘛。就算你们中的一方后来选择出轨，我也会尊重你们的决定的。”
说话的态度很温和，但诺依的潜台词间却像是藏着锋利的尖刀一般，刺得云墨楠格外不自在。
“都说了我跟艾琳根本就不是什么恋人关系，而且你这话……，就是在暗示我要跟秋云老师出轨是吧？”
“嗯？我什么都没说哦。”
诺依一脸无邪地摊开了双手。
“……”
云墨楠没有再多说什么，自知继续跟这家伙争辩下去也不会有啥好处，自觉地关门走出了卧室。
二度目送云墨楠的离去，诺依的嘴角再次显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人类。”
诺依低声念叨着。
“诺依！你是不是又在工作时间偷懒了！？”
冷不丁地，一个愤怒的声音猛然出现在诺依的耳中，回荡在她的脑海间。
“唔！露、露……露维娅大人！”
诺依顿时慌了神，瞬间全无方才惬意自在的模样。
看起来她是真的很畏惧自己的这位上司。
特别是在上司生气的时候。
“我要你处理的那几个人类，怎么现在全都还活着？你是不是又偷跑去监视艾琳了？”
“不不不，我没有。我一直都在工作呢，只是路上稍微耽误了点时间，现在正要去收割那个人的灵魂。”
诺依越说声音也跟着变得越小。
毕竟“路上耽误了点时间”这种几乎没过什么脑子的谎言，连诺依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瞬间就能被指派到目标人物身边的死神，怎么可能会在工作的路上花费时间呢？
“诺依，你在我手下工作了那么久，应该也很了解我的性格。比起工作偷懒，我更讨厌的是什么？”
“别人对你撒谎。”
诺依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尽管她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其他人，但诺依还是像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样，立正身体，埋头作出一副忏悔状。
“那么你刚刚做了什么？”
“对你撒谎。”
此刻诺依的心中除了恐惧以外已不剩下什么其他的情感。
但即便如此，她也深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露维娅的回复也一定要做到准确、快速和简短。
“所以你现在该做什么？”
“立刻完成任务，然后回到冥界接受惩罚。”
“既然你已经很清楚了，”
露维娅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以诺依对她的了解，差不多在脑海中脑补出了“露维娅坐在办公椅上，换条腿跷二郎腿然后继续用手撑着托下巴”的场景。
“就赶紧去做吧。”
“是！”
如同一个挨训的岛国军人一般，诺依有力地鞠了个45度躬。
就算她这样其实并不会被任何人看见。
“这次不要再迷路了。”
既是提醒也是警告，露维娅切断了和诺依的感应通话。
和上司的训话结束，诺依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以致她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不过诺依也很清楚，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丝毫休息的时间。通常露维娅的主动感应，就意味着这是最后的通牒。
如果这之后还不能在露维娅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任务并立即滚回到她身边——
后果究竟会如何，其实诺依也不太清楚，因为她从来业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根据其他一些经历过通牒后再延期惩罚的前辈的口述，诺依大概是这辈子都永远不会想受到那样的惩罚。
哪怕只是一次。
顺带，一般而言露维娅最后通牒后的限定时间是五分钟。
不论你的工作还剩下多少。
“之前给你的时间，本就是足够完成工作的。这五分钟已经是最后的宽恕了。”
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露维娅的这句话，诺依一面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消失在了云墨楠的卧室中。
“对了诺依，你要是有空的话……”
第二次半途折返回到卧室，然而这次云墨楠推开门后，却只能看见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已经走了吗？”
扭头环视周围一圈，在将天花板和地板都仔细检查过一遍之后，云墨楠确定了诺依不是躲在哪准备着吓自己一跳。
“算了，等她下次来再说吧。”
关门，云墨楠第三次离开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