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不语山。

“天狼,你看我穿这件衣裳好看吗?”

“天狼,你看我做的糕点好看吗?”

“天狼,你看鹊桥峰的月亮好看吗?”

“天狼……”

“……这人间……”

“……好看吗?”

天狼突兀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不语山上繁星闪烁的夜空。

天狼揉了揉眉心,骂骂咧咧地嘟囔了起来:

“妈的,准是江俞那臭小子拿桃木剑砍我的后遗症……”

“怎么狼爷都活了四百多年了,头一阵子开始做起梦来了。”

伸了个懒腰,天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树枝上,漫不经心地扫视着江俞草庐的周围,一条毛茸茸的灰色大尾巴还在半空中来回摇晃着。

他还随手折了根小树枝,慵懒地剔着牙。

自从江俞下山之后,天狼每天的日子就过得十分无聊了。

往常不语山这小山头就算再怎么荒凉,也至少有一堆憨批父女一天到晚闹闹腾腾玩过家家。

现如今,这里可就真是连个鬼都没有了。

无聊的天狼每天真的是除了睡大觉,就是望着月亮发呆。

……实在太无聊了就对着月亮狼嚎两嗓子。

毕竟,虽然江俞让他留下来看家,可是就他这破草庐,真有小偷估计都懒得偷。更别提修士了,谁没事会来这里——

突然,树枝上的天狼猛地睁开了眼睛。

不远处,一个消瘦的身影缓缓踱步而至。

那个身影即将走到江俞草屋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旁树林里响起了戏谑地声音:

“哟,这不是清哲老头嘛?”

“原来你还没死啊?”

清哲真人瞬间一脸严肃地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半空中显出身形的天狼。

“……前妖门门主天狼?”清哲眯起了眼睛。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你呢?”天狼剔着牙饶有兴趣地望着他,“大半夜的不睡觉也不修行,跑这小山头撒尿吗?信不信我明天就把你随地大小便的消息传满祁连啊?”

“你!”

清哲何时受到过这般侮辱,顿时气的须发倒竖,脸涨红地怒喝起来。

“你这妖孽!非但敢逗留在道门圣地,还敢口出狂言!”

“当真欺我祁连无人敢治你不成?”

“切,得了吧。”天狼满不在乎地抠着指甲。

“咱俩当年也不是没打过。不会真有人忘了自己差点被打得撒腿就跑吧?老年痴呆吗?”

天狼贱兮兮地朝他笑着:“不会吧不会吧?”

“胡说八道!”

清哲气的头上直冒白烟:“当年若不是掌门师兄突然插手,光凭我自己也能扒下你的狼皮!”

天狼一脸揶揄地阴阳怪气起来:

“好家伙,这老脸这么厚,什么成分啊?评价一下?是不是多少沾点?”

“你那张嘴只会逼逼赖赖?能不能直接打一架啊?你看狼爷削不削你就完事了。”

清哲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怒到极点却说不出话来。

“你这孽畜,为何呆在江俞的屋子附近?”

清哲眼睛轻轻眯了起来:“莫非江俞这家伙,私下勾结妖门,意欲图谋不轨?”

天狼则是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你便。”

“反正找麻烦也是找江俞那小子的麻烦,关我狼爷屁事。”

突然,天狼一转念,眼里带上几分玩味的笑意:

“哦~我懂了。”

“你个老不死的,是不是下山遇见那小子了,还在那小子手上吃了瘪?”

一想到那个场景,天狼就忍不住拍手称快:“好!妙啊!”

清哲也没出声反驳,只是一脸铁青地望着他。

“你这是……要替那小畜生看护屋子?”他面色阴沉地说道。

“反正,你要是打这屋子主意,还是趁早请回吧。”

天狼斜了他一眼:“狼爷我不想让你进去。”

……天狼很自信。

首先,清哲只是步虚中期,而他已经是步虚巅峰了。真打架,他也不怕清哲。

其次,天狼不傻。这里可是祁连山门,清哲绝对不会蠢到在这里和自己大动干戈。

要知道,两个步虚期的修士大能展开拳脚一战,那绝对是毁天灭地的。搞不好祁连的山门都得被两人弄塌了。

所以,天狼笃定,清哲这次还是只能吃个哑巴亏,灰溜溜地回去。

但是,不经意间,他似乎注意到了清哲的嘴角。

有一丝令人厌恶地笑意。

天狼皱了一下眉头,下一刻,他瞳孔一缩。

他的身旁不知何时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悄无声息。连天狼这个步虚巅峰都毫无察觉。

……怎么可——

能……

——

——

苍州城门口。

已经收拾好行囊的江俞牵着二月,身旁站着梦尘,在和方长柳道别。

嫣姝因为还未化形,只留了一个灵气分身的小蜘蛛在方长柳肩头送行。

“……这些药给二月姑娘按时服下,可以调养身子。”

方长柳一边嘱咐着,一边脸上忍不住浮现一缕苦涩:“但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已。”

“二月姑娘体内的情况实属我行医多年闻所未闻的情况。甚至放做寻常人,这般狼藉的身体早就应该已经撑不住了。”

“二月姑娘如今依然能如常人一般,已是奇迹。”

江俞沉默着拱了拱手:“我知道。多谢方兄费心了。”

“和你们的恩情比起来,这点反倒不值一提了。”方长柳笑着摇了摇头。

一旁,二月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布袋子,里面装满了馒头馅饼肉包子糖人……等等好吃的,她的左手还抱着一根酱猪蹄津津有味地啃着。

活像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苍州鼠疫已经接近尾声了。”

方长柳轻声说道:“待得鼠疫结束,我和嫣姝便会赴京。”

“到时候,有缘再会吧。”

“有缘再会。”

江俞轻轻抱拳:“珍重。”

方长柳也弯腰拱手。

同为医者,有些交情不必多言,自在心间。

道别了方长柳和嫣姝,江俞转身牵着二月走着。

“爸爸,这猪蹄真好吃,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一次啊?”

“不急。等到了中皇城,什么好吃的都有。”

梦尘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笑眯眯地跟在两人身后。

在两人的身边,还似有似无地悬浮着一个淡青色的温婉女子。

一行人朝着中皇城的方向,缓缓走去。

(今天回了老家,来不及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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