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里,靠窗的一角。

白衣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一手捏着下把,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边思索,一边缓声说道,“那李郎中这么厉害……不会是判官吧?”

苏天澜失声一笑。“当然不是。”

“你怎么这么肯定?”

“第一,找了他五年而不得,却在这里巧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苏天澜不急不缓的继续分析,“第二,世人皆知,判官从不近女色。而这个李郎中,却是个色中饿鬼。”

白衣眼神里多了一份古怪,盯着苏天澜。“他对你……”

苏天澜脸色微红,想起当初李郎中的无耻要求,和后来给自己梳理经脉时的咸猪手,苏天澜微微咬牙,羞怒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那是有多严重?”白衣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满脸的期待。若非他长得实在是太过漂亮,比之绝**子,还要美上几分,让人不忍毁掉。苏天澜肯定会一巴掌打烂他的脸。

苏天澜微微闭眼,深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岔开话题,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判官瞎了一只眼,而李郎中,双目健全。”

“会不会是他找了织女,帮他换了眼?”

苏天澜冷冷看着白衣,白衣一愣,道,“哦,忘了。他跟织女,关系不太好。织女不可能帮他。”

苏天澜喝一口酒,不在继续这个话题,想了想,说道,“有件事,我很好奇。正好你来了,便问问你吧。”

“嗯。”

苏天澜压低了声音,问:“林尚轩,是你们暗盟所杀吗?”

白衣摇头,“这事儿我也听说了,包括山阳城许家惨案。这两桩案子,并非暗盟所为。不过……”白衣给苏天澜倒上酒,又给自己满上。“其实呢,我这次来,看看你,只是顺带。”苦笑一声,继续道,“这么多年了,真有点儿死心了。那宝贝,大概真的要便宜你了。”

苏天澜哼一声,道,“这一点,你不用提,早知道你没这么好心。”

白衣哈哈大笑一声,又道,“我来这里,主要有两件事。其一,有人出了大价钱,要灭西凉周家满门。其二,听闻闭关许久的医圣,已经出关,并且到了云城。我想去拜访一下,看看那老家伙最近这些年医术见长没有,能不能帮我变身。虽说没有那宝贝,但若是能成功逆转阴阳,我大概还是能一窥金丹之妙的。”

苏天澜眉头紧蹙,“周家得罪了什么人?”

“你与周家相熟?”

苏天澜摇头。

“呵呵,那就别管闲事了。”白衣道。

苏天澜苦笑,又道,“你真的觉得,变成女子,是修成金丹的正途?不幸比你先行一步,又有那至宝在身。这五年来,我很认真的潜修了一段时间……”苏天澜说着,轻轻摇头,“得出的结论,与你所言,并不相同。”

白衣微微笑着,手肘压着桌面,凑近了苏天澜,道,“当年,我得到那件至宝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事情。”

苏天澜也是聪慧之人,闻一而知十。“想来那些事情,便是你一个大男人,修炼至阴功法却得以大成的原因吧?”男人可以修炼至阴功法,但一般最终只会泯于众,而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功,白衣是个特例。苏天澜有些意味深长的轻声说道,“据说,很久以前,世间有个很奇异的功法,名曰《葵花宝典》。言称: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莫非你……已经不完整了?”

白衣似笑非笑的看着苏天澜,“怎么?要不要给你看一眼,以证实一下我是否完整?”

苏天澜哼一声,啪的一声打开折扇。“可能行不通,我没带放大镜,大概是看不到的。”

白衣不恼反笑,翻开手掌,掌中多了一把长剑。“我这把‘胜雪’,如何?”

江东一剑,白衣胜雪。

胜雪剑,是白衣的心爱之物。

苏天澜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那胜雪剑。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把剑,早年间,不知跟白衣打了多少次。对这把胜雪剑,苏天澜很熟悉,也知道这把剑很不一般。只是,此刻,她却只是冷笑。“一般。”

“是一般。”白衣笑道,“可即便是一般,你也没有啊。”

“我……”苏天澜愣了一下。

白衣依旧笑着,“想要吗?我可以送你。可惜吧,剑送了你,你可以用。但有些东西,送了你,你也用不了。”

苏天澜哑然,终于明白白衣忽然拿出胜雪剑的用意。

这家伙,就是在挖苦自己!

“哈哈哈!”白衣收了胜雪剑,起身,道,“走了。”

苏天澜看着白衣离开的背影,犹豫了一下,问,“去哪?”

“先去云城,自己的事情最要紧。”

……

炼器用的炉子已经基本完工,李郎中却并不急着炼器。炉子还需要晾一下才好用。总也是闲来无事,忽然想起周家的误会来。

还是趁早解决了吧,日子久了,大概会更麻烦。

李郎中又去了楼上,取了一些必须的东西,直接去了周家。周家主对李郎中极度缺乏好感,原本陪着妻儿嬉戏,心情正好,看到李郎中,直接就拉下脸了。

李郎中冲着周家主抱了抱拳,之后竟是走向蹲在地上戳蚂蚁洞的周小公子。周家主不解,不过却也并不慌张。

毕竟,虎毒不食子,他李郎中总不能对他自己的孩子做什么恶事。

李郎中取出了一个简陋的针筒,直接在周小公子的手臂上取了血。周小公子被针筒刺的疼痛,哇的一声哭了。周夫人也是吓了一跳,赶紧推开李郎中,怒喝道,“你做什么!”

李郎中没有说话,转身看向周家主。

周家主倒是沉稳,也看着李郎中。

李郎中道,“找个房间,咱们谈一谈。”

周家主沉默片刻,对着李郎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又看了一眼有些担心的周夫人,给了个“无妨”的眼神,便带着李郎中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周家主阴沉着脸回来了。看看周夫人,又看了看周小公子,脸上的阴霾更甚。周夫人有些不安,小心问道,“夫君,他来此……”

周家主哼了一声,道,“端的是无耻小人!跟我说什么血有血型之分,说根据血型,孩子不可能是他的。”

周夫人眉头微蹙,苦思道,“血型?何意?”

“就是他胡扯的鬼话!”周家主怒道,“我虽然并不精通医道,但什么狗屁血型,从未听闻!”

周夫人迟疑了一下,道,“或许……或许是杏林的高深学问?”她自是希望李郎中说的是真的,希望身边的孩子,是自己跟夫君亲生。

周家主呆了一下,也生出一丝侥幸心思。略作考虑,便又道,“我去请教一下郑先生。”

“夫君……”周夫人似乎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说出来。“有些事情,不好让郑先生知道。”

周家主苦笑。

自己的妻子被李郎中睡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胡乱说。周家在西凉,好歹也是名门大户。这种丢人的事情,打死也不能说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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