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西凉城林家家主被杀之后不久,山阳城许家主夫妇又惨遭毒手。关于暗盟刺客在西北一带为恶的传闻再一次甚嚣尘上。

鉴于林家和许家的关系,有人猜测,这林、许二家,或许是得罪了什么厉害角色,才被人买通了暗盟刺客施以毒手。比之林尚轩,许家夫妇死的更为凄惨。据许家杂役中传来的说法,许家夫妇,是被人大卸八块而死。

江湖,从来不缺恩怨情仇。

不几日,除了与之相关的,对于大多人而言,许家惨案,如同当初林尚轩之死一般,只能沦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林家倒还好,仍有林大小姐主持大局。许家就惨了,连许家主的儿子,都已经失踪多日,怕是凶多吉少了。”城门口的茶摊上,一个客人唏嘘着。

“却不知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物,竟是让两大世家的家主惨死。”有人接过话茬。“当真是暗盟所为吗?”

“这事儿不好说啊,林大小姐尚……咳咳,林大小姐尚还活着,就很奇怪。暗盟从来可都是斩草除根的。”

“怎么?你们是希望林大小姐也惨遭毒手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俩人看过去,待看清那人样貌,不由一惊,赶紧起身见礼。“抱歉,适才没注意段管家在此。失礼失礼。我等就是闲谈,绝无他意。”

段管家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二人,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喜欢来这个茶摊喝茶。茶不算好,比之城主府的茶,相去甚远。但段管家就是喜欢这种略带苦涩的粗茶,喜欢在这里一边喝茶,一边感受着西凉百姓的小日子。

中秋盛会过去不久,西凉城又回复了平静。百姓安居乐业,各大家族之间,虽多少有些矛盾,但也相对安稳。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宁静和谐,让人心旷神怡。只遗憾家主的身子日渐难以为继,少主人又年幼。夫人性子柔弱,难以主持大局,大小姐又是个不省心的。怕是这西凉的宁静,坚持不了太久了。

心下感慨,段管家便觉得的这茶水,也不是那么的可口了。

正待起身离开这茶摊,却忽然不远处走来一人,不由的眼前一亮。

来人身材颀长,面若冠玉,走路时抬头挺胸,颇有几分傲气。身上锦衣,腰间玉带,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心动期的段管家,竟是看不透来人的修为。

段管家眉头不由蹙起。

这些时日来,西凉城内倒是来了不少漂亮人物。

有那来历不明的金策,有那南岳苏家的苏瑾瑜,如今又来了眼前这位……

一个二个的,比女人还要漂亮,又都是修行高手。不提南岳苏瑾瑜,便是那金策和眼前来人,单看衣着打扮,也知身份不简单。

此般人物,缘何突然来到西凉城?

段管家眼看着那漂亮男子从面前经过,又看着他的背影,之后忽然苦笑。

西凉虽然地处偏僻,但往年里,也总会有些厉害人物,因为各种原因来到西凉。或许是最近心事重重,担心西凉的将来,又因着这三人漂亮的太过引人注目,才使得自己想太多吧。

打消了胡思乱想,段管家离开茶摊回府。走不多远,经过一家包子铺的时候,刚巧遇到了一脸阴霾的林默涵。

“林家侄女。”段管家首先打招呼。

林默涵一愣,看过来,见是段管家,赶紧上前见礼。

“这般模样,是谁又惹了你?”段管家问道。

“也没什么。”林默涵敷衍了一句。

既然林默涵不愿意说,段管家也不好追问,只道,“有难处了,便来找我。”

“嗯。”

林默涵答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不痛快,便跟段管家道别,回了林府。厅里坐下,接过下人递来的茶,喝一口,压了压火气。林默涵问道,“清儿呢?”

“清儿姑娘在厨房呢。”下人有些紧张,“姑娘非要去干杂货,小的们拦也拦不住。”

林默涵愣了一下,摆摆手,打发了下人离开,又呆了会儿,不禁叹气。她知道,清儿是觉得白吃白住自己的,心中不安,所以总是想要干点儿活。

片刻,清儿跑了过来,开心的喊了一声,“姐姐。”又道,“清儿给您炖了鸡汤,很好喝的,很快就炖好了。”

林默涵强笑一声,抚着清儿的头发。

唉。

多好的一个孩子啊!

李郎中那个畜生,怎么下的了手!

“姐姐,先生回来了吗?”清儿问,“先生出门好久了,不会有什么事情吧?还会回来吗?”

林默涵沉默了下来。

几次去找李郎中,李郎中都不在家。林默涵愤怒至极,刚才便把那庸医馆给砸了个稀巴烂。可即便如此,依旧怒气难平。如今,她特别希望李郎中早点儿回来,也好让自己早点儿把他给打死!

期待李郎中早点儿回到西凉城的,不仅仅只有清儿和林默涵,还有在西凉城化名苏瑾瑜的苏天澜——以及伤势刚刚养好的金策。

苏天澜又去了一趟庸医馆,没有看到李郎中,却看到了正在肆意破坏庸医馆的林默涵。也不知这庸医是怎么得罪了眼前这个漂亮姑娘。苏天澜也懒得关心这破事儿,只是远远的看了一阵儿便离开了。

她担心李郎中不会回来了。想直接回中土,去找回春堂的高手诊治,又担心白跑一趟。

“除了判官和织女,大概也只有我能救你了。”

“我是你唯一的希望。”

李郎中自信满满的话,在苏天澜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不同于林默涵,苏天澜不认为李郎中能救自己纯属偶然。她有融合期的修为,看得出来李郎中绝对不是个庸手——至少于医术一道。也正因此,她反而有了更多顾虑,担心李郎中的自信并非空穴来风。

心情抑郁的苏天澜想去酒楼喝酒,一个人又觉得无聊,便喊上了金策。点几个小菜,要一壶好酒,二人相对而坐。

苏天澜笑着问道,“金兄还要在西凉盘桓多久?”

“还不一定。”金策道,“我在等一个人。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哦?不知是何人?”

金策正待搭话,却忽见苏天澜的视线掠过自己,眼神里多了一丝惊讶。心下好奇,金策回头,便看到一个靓丽身影。

一个锦衣华服的漂亮男子,正冲着苏天澜笑。“啧啧,苏公子,好久不见了。”说着,竟是走来,毫不客气的在一旁坐下。

苏天澜一手扶着额头,抱怨道,“真是阴魂不散!”

“你把东西还给我,自然就散了。”那漂亮男子说完,又看向金策,眼神中多了一丝亮光。“咦,公子俊雅不凡,幸会,幸会。不知如何称呼?”

“魔宗,金策。”

“魔宗?”漂亮男子显然不知魔宗,呵呵一笑,又道,“原来是金公子。在下江州,白衣。”

金策微微一愣,笑道,“原来是‘江东一剑’,久仰大名。”

苏天澜打断两人的客套,瞪了白衣一眼,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你!五年了!有必要继续下去吗?”

“五年?”白衣神情转为冷漠,“莫说五年,纵是五十年,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因那至宝,我几乎惨死不说,还彻底得罪了织女。如今,竟是白白便宜了你!不提那至宝的价值,单单是这口恶气,我也咽不下去!”

苏天澜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就是杀了我,我也没办法。”

白衣冷笑,“杀了你有什么用!”他倒是不客气,抓起酒壶,自斟自饮。“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苏天澜知道白衣口中的“他”,指的便是天眼判官。摇了摇头,苏天澜道,“这么多年不见踪影,大概是死了吧。”

白衣嘴角抽搐,“他可不能死!他若死了,我怎么办?!”

苏天澜闻言,微微一怔,竟是想起了之前与李郎中的对话。

“唉。”白衣叹道,“也是无奈,那混账东西,据说很是擅长易容之术。他若是想隐藏起来,确实难以寻觅。”

苏天澜看了看白衣,道,“你来西凉,不是特意来找我的吧?”

白衣叹道,“不找你,我跑这么远来做什么?听闻你追查凶手,担心你有什么闪失,才赶了过来。”

苏天澜冷声道,“等你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嗐,消息知道的晚,中途又遇到点儿麻烦,这才耽搁了。”

两人说的热闹,倒是把金策给晾一边儿了。金策自觉没趣,便找了个借口,起身告辞。待他离开,白衣才问苏天澜,“此人容貌,竟与我一般漂亮。难道说,他跟我一样,修炼的是至阴功法?”

苏天澜哼一声,道,“没听人说吗?魔宗。北荒魔宗。人家这么漂亮,是天生丽质,哪像你!”

“我怎么了我?我也是天生丽质。只是自从修炼至阴功法之后,更漂亮了而已。”白衣有些不满,抓起筷子,吃了一口菜。“看你脸色不太好,受伤了?”

“嗯。”苏天澜看了一眼楼下,注意到金策离开的背影,才压低了声音,道,“杀我浩天宗弟子的,是陌刀门掌门,也便是这个金策的弟子。魔宗传人,所修功法,谓之修魔。”

白衣秀眉蹙起,“具体情况,你细说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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