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练的很认真,但招式却好像过于简单了,举剑,前递,举剑,前递,倒不像是修行中人的灵力法门,反而更像是凡俗武馆里那些直白粗陋的武艺动作。
山林荒野,早晨总是冷的,火堆半夜就熄灭了,露水积在草叶上,伴随着林擒起身,零零散散地落在女孩儿的衣衫上,冷的林擒一个哆嗦。
虽说是修行者,修为已达炼罡,过了淬炼身体的“百幽”境,可毕竟以往都是在山上修行,什么时候在这种荒郊野岭过过夜,感受着自己空荡荡的肚子,林擒朝着不远处树下那人喊道:“瞿英!”
听到师姐喊自己,朝沐连忙收起剑,朝着林擒这边跑过来:“师姐你醒啦?”
“瞿英……”林擒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她:“我饿。”
朝沐从怀里摸出两枚野果,朝她笑了笑:“我就猜到会这样,昨天晚上我就给你留着了。”
“哦哦,是吃的!”林擒伸手接过,触碰到朝沐的手,顿时脸上又是一喜:“瞿英你手好暖和啊!”
因为早起练功的缘故,朝沐现在身上已经是暖洋洋的了,听着林擒的话,朝沐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呢,就看见师姐一下扑进了怀里,抱着腰在自己的胸脯上一个劲猛蹭,表情舒适得像是一个废人。
燕来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山鸡,看着林擒在朝沐的胸上一脸舒适地狂蹭,有点愣。
“那啥,你没事吧?”
“没事。”朝沐咽了口唾沫,站在那儿任由林擒施为,动都没敢动。
“可是,你鼻血流出来了……”
“我,没,事!”
“……”
拔毛,开膛破肚,再把火重新生起来,烤到油脂渗出来,燕来又从兜里摸出两个小包,撒上去是盐和胡椒,顿时一股浓郁的香气便飘散了出来。
嗅着烤鸡的味道,林擒终于从朝沐的怀里把脑袋重新伸了出来,连着咽了好几口唾沫,她一脸腼腆地看向燕来:“不就是救了你一命嘛,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傻妞对燕来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把他背回了静花庭的时候。
燕来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把烤鸡取下来,然后炫耀似的一口咬了上去——他显然并没有分给这俩姑娘的打算。
林擒呆住了,这她没想到的。
朝沐对于燕来的行事风格倒是已经有所预料了,她看着自己手里昨夜特意给师姐省下来的野果子,又看了看林擒望着烤鸡那一脸馋得挪不动眼的样子,她咬咬嘴唇:“没事,师姐,我去给你捉。”
说着,朝沐就站起身,随手把长发一挽,捋起袖子就打算往树林里钻。
“不准去。”
燕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男人揪下一只烤鸡腿,递给身边的盖世天尊,眼睛看向朝沐:“南灵司的人应该已经在来追我们的路上了,我们必须赶紧出发。”
朝沐回过头,皱着眉看向他:“我们昨天不是偷偷出城的吗,他们为什么会来追我们?”
“偷偷出城?”燕来勾着嘴角笑了笑:“错了,我特意给南灵司的大人留了线索,他们一定会追来。”
朝沐的神色更加费解了:“昨天说要赶紧出城的是你,你现在又说留了线索,你到底什么意思?”
燕来揪着鸡翅膀,一边啃一边说道:“静花庭覆灭,是谁所为?”
“自然是龙虎王阁。”
“谁下令,为什么?”
朝沐一窒:“这我哪儿知道?”
“所以啊,换个角度。”燕来拎着鸡骨头看向她:“那两个鹰爪除了上静花庭之外,还做了什么?”
朝沐略一思索,有些犹疑地答道:“杀了……陈太守?”
“你现在应该知道了,陈浩死的时候我就在他旁边,那两个鹰爪找上我来做替罪羔羊,让我带着私盐去薛城城门交给陈浩,那天小雨,我到的时候陈浩就站在城门口等我——你再想想,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城门口……”朝沐回想着自己和燕来出城时走过的薛城城门:“城门署!不管是什么天气什么时间,城门口都应该有城门署的官兵才对。”
“那么,官兵去哪儿了?”
“……被,引走了?”
“不,是被调开了。”燕来的神色非常笃定:“堂堂太守,只身一人在城门口等我,想来为的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所以他把城门署的官兵全都调开了。”
朝沐皱着眉:“可……为什么,他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陈浩为官清廉刚正,所以不会是为了权财,他一生正直,否则也不会这把年纪才做到小小的薛城太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旧年把柄落在别人手上,那么,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什么东西是他最在乎的?”
朝沐的神色逐渐恍然:“是家人。”
燕来点点头:“据传,陈浩有一发妻,晚年得子育有一女,你们还昏迷的时候我就去太守府看过了,后室已经积起了薄灰,我向沿街的商贩打听过,说是月前夫人和小姐就被接去了青杭城,薛城离青杭说远不远,若是置购房产,确是首选,因此也没有引人起疑。”
“所以……陈浩之所以会调开城门署,只身在城门口等你,是因为妻女被挟持了?”
“那么现在,我们有了一个新的问题。”燕来伸出一根手指:“如果龙虎王阁要挟持陈浩的妻女,那么最有可能把她们关在哪儿?”
那一定是整个青杭城,最隐秘最安全的地方……
“南灵司总部!”
天下谁人不知,大唐灵司与龙虎王阁的关系近乎裙带,这也是为什么之前燕来要那么急着避开南灵司的搜查人员,谁也不知道这帮所谓的南灵司特查组是来办案的,还是来搜查余孽的。
“嘿。”燕来笑着摇了摇头:“错了错了,按照龙虎王阁的行事,最有可能的情况是……杀掉。”
前脚提着陈浩的妻女出城,或许就在城外某个无人看见的深林里,便出手宰了,就地掩埋或是烧掉,这才是龙虎的鹰爪本色。
“不过凡事无绝对,而且陈浩被杀实在有些蹊跷,李相这人我虽然不熟,但以他的家教,不该如此激烈行事才对。”燕来叹了口气,他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这些破事操心。
朝沐看向燕来的眼神越来越意外,她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落拓放浪的邋遢男人,居然心思如此细腻。
“可我们去青杭城,为什么要专门留线索给南灵司的人?”
“大唐灵司与龙虎王阁,统归李相执掌,如果陈浩的妻女真的被囚在南灵司总部,那么便可以确认,杀死陈浩一事,应是出自李相之手,否则南灵司绝不敢包庇纵容。”燕来淡淡说道:“而如果,我们在南灵司以外的地方找到了陈浩的妻女,那就证明,陈浩之死并非李相下令,龙虎王阁……有内鬼,”
朝沐缓缓点头:“特查组追着我们到了青杭城,如果是龙虎王阁与南灵司同流合污,那势必会提醒南灵司总部加强戒备,而如果不是,那么引导南灵司的人找到陈浩的妻女,便可以将龙虎王阁内鬼之事捅破,还陈浩一个清白!”
燕来赞许地看着朝沐:“小脑袋瓜还挺好使的嘛!”
朝沐“呵”了一声:“那如果像你说的一样,那两个鹰爪早已把陈浩的夫人女儿都杀了,那怎么办?况且话又说回来,这和我静花庭满门被灭又有什么关系?杀陈浩和灭静花庭,或许并不是同一个人下的命令。”
“如果母女二人都已惨遭毒手,那也没办法,咱们只是尽尽人事而已,又不是非得好事做绝。”燕来扔掉手里的鸡骨头,拍拍衣服站起身来:“至于到底是谁要灭你静花庭……你师傅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
朝沐眨了眨眼睛:“我师傅?”
“去青杭城。”
在林擒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抬脚把火堆扑灭,捡起自己的酒葫芦喝了一口,然后照旧抛给了朝沐,男人抬起眼皮看向她:“另外,还有件事,虽然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但说实话,就我个人而言,这是我现在要去青杭城的主要目的。”
朝沐接住燕来的酒葫芦,提着绳系在了自己腰上,一边背上“倾家荡产”一边问道:“什么我不记得了?”
“你还差我八十两银子。”
朝沐刚刚打算去扶林擒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
是这样的,那天晚上燕来对着王阖,是有和朝沐说过,八十两,凑足一百。
拉着师姐的小手,朝沐咬着嘴唇,脸颊微微鼓起:“我……没钱了……”
“所以才要去青杭城啊!”燕来声厉色急:“到了大城市,就赶紧用你那青涩的身体和美丽的脸蛋想想办法啊笨妞!”
朝沐脸颊绯红:“你下流!”
“你才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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