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俞轻轻关上了二月的房门，走到了走廊上。
梦尘早就等候在此。
“二月睡下了？”见到江俞出来，梦尘问了一句。
江俞点了点头。
“怎么师兄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梦尘笑眯眯地问道：“师兄可是还在在意之前晏女的故事？”
江俞怔了一下，然后低下了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哈哈，师兄又何必烦恼呢。”
梦尘轻道了一句阿弥陀佛，朗声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所谓长生，也未必能比凡人百年过的幸福啊。”
“难道说，再给晏女姑娘一次选择的机会，她就会因为这样遗憾的结局，而放弃和剑仙相遇吗？”
“又不如说，我们以为是遗憾的故事，对于晏女和剑仙二人来说，又真的有所遗憾吗？”
“与所爱之人相守一世，难道还不够吗？”
江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的确。
若以凡俗而言。
与所爱之人相守一生，已是足够幸福的事情了。
“我知道，师兄是在想二月的事情。”
梦尘摸了摸程亮的头顶，好言劝慰到：“二月如今年纪尚小，况且即便是师兄，如今也方及冠而已。”
“尚且是少年，何须虑老终呢？”
听到这里，江俞也忍不住低笑着摇摇头。
“……你说得对。”
“才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开始为年老而担心了？未免太过杞人忧天。”
“是我钻牛角尖了。”
“师兄也是关心则乱嘛。”梦尘笑吟吟地说道。
“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江俞说道，“等到明日，我再去那家医馆看看有没有什么——”
话说了一半，江俞突兀地停了下来。
梦尘眯起了眼睛：“怎么了？”
江俞低着头，眼里闪过一抹精芒。
“方长柳他……”
“出城了。”
——
——
月黑风高。
苍州城外的山岗上，一片凄凉与荒芜。
一身素袍斗笠的江俞身形缓缓降落在山岗之上，借着月色，他扫视了一圈四周。
周围满是荒芜的杂草和树木，似乎没什么异常的地方。
但是，关于方长柳的真气印记，却到这里就消失了。
而且，仿佛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
方才在客栈，刚一感知到真气印记开始出城移动之时，江俞便追了出来。
毕竟已经午夜时分。寻常人家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城？
而梦尘，江俞则是因为始终对白天那个道士说的话心有顾虑，所以让他留在了客栈守护二月。
一路追着方长柳来到了这处小山岗之上，然后真气印记却突兀地消失了。等到江俞赶来，已然寻不见方长柳的身影。
于是，江俞陷入了思索中。
……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方长柳不知通过何种途径，将自己附着在他身上的真气印记驱散了。可能是某种天材地宝，也可能是其他的修士所为。
第二种，是他进入到了某种自己无法感知到真气印记的空间里。
两种皆有可能，江俞一时间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种情况。
他先是展开灵识，将这一片荒芜的山岗附近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地扫了一遍，却依然没发现奇怪的地方。
于是，江俞决定，等。
等在这里。
如果方长柳真的是进入到了某种自己无法感知的地方，那也多半就在这附近。
只要他还要行医救人，就早晚要出来。
打定主意后，江俞便寻了一棵隐蔽的大树，盘膝坐在了树枝之上。
这一等，便是三个时辰。
夜色最浓郁的时分，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段时间。
终于，始终用灵识关注着山岗上一花一草的江俞，突然睁开了双眼。
在方才自己所站立的那片山岗上，有一块极不起眼的小石头，突然轻轻亮起了微光。
一阵模糊之后，方长柳的身形才显现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模样的东西，轻轻对着小石头一照，小石头上的光便黯淡了下去，重新变得毫不起眼。
而方长柳本人，则是收起玉佩，四下环顾一圈，然后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江俞发现自己留在他身上的那道真气印记还在，于是只是稍作留心了一下他怀中的那块玉佩，之后就等他慢慢走远。
待到方长柳离开之后，他才从树上一跃而下，缓缓走到那块小石头旁边。
……灵识渗透不进去。
江俞检查了一番那块石头，从外表来看，怎么看都只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但是，江俞一道真气轰上去，那石头却纹丝不动，毫发无损。
江俞蹲在石头前，沉吟了很长时间。
“……似乎，是一样开关。”他喃喃自语起来。
这附近，应该有一处品阶极高的结界。
方才方长柳，应该就是进入了结界之中，才让自己的真气印记无法感知的。
结合之前方长柳的举动来看，这块石头，应该相当于“门”一样的存在。
而那块玉佩，则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
江俞也尝试着想要通过暴力打开这扇结界，不过这结界显然不是什么低阶修士随手布置的，以江俞的修为甚至感觉不到结界的存在。
而能布置出这般结界之人，至少也要是灵域境以上的修士才可做到。
眼下江俞也拿这座结界毫无办法，只能将此地记在心里，然后准备返回客栈。
……关键，还在方长柳身上的那块玉佩上。
其实白天的时候，江俞就见过方长柳佩戴那块玉佩。
不过那时的他也没多想，只以为是普通的玉佩装饰而已。
如今看来，要想进入这个结界内，只能想办法将玉佩搞到手了。
当然，对于修士来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个凡人身上偷走一块玉佩，并不是多难的事情。只不过这块玉佩对方长柳显然极为重要，他也一定会贴身保管。
如果偷走玉佩，相信过不了多久，他本人便会发现。
如何既偷到玉佩，又不引起方长柳的注意呢？
江俞低着头若有所思了一会儿，一个计划已然在他心头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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