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翼放下手中的刀叉，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凝望着身旁的林霭。后者总算停止了递菜，被她这么一问，林霭沾着油的叉子僵在了半空。
“我没事，还能有什么事。对吧，哈哈、哈。”林霭尬笑几声，总不能说‘我心疼你惨’这种听起来就很不妙的话吧？
“不，你怎么看也不像没事的样子。”筱翼捏了一把林霭的脸，“是我有问题还是你有问题？不管是什么话，想说尽管说，我一般情况下又不会打你。”
一般情况……下？看着筱翼天真无邪（也许）的笑容，林霭心里直犯怵，想说她又去神界的话噎在嘴边：“我……”
“嗯？”
“我、内个……”
林霭还在这边吭哧瘪肚、支支吾吾，餐桌对面的郝暮曦也没愉快到哪里去，他正备受单方面聊天的折磨——“昨天雨真大啊”、“你伤口好些没？”、“我已经安好监控了”、“最近王都派乐团到咱们这儿巡演了，要去看吗？”……
一连串的问话换回的只是心不在焉的几句嗯哼，和他聊天简直是自讨没趣。
郝暮曦的聊天模式虽然没用，却为林霭提供了新的思路，不知话该怎么说出口怎么办？当然是转移话题了。
“我就是想问，饭后要一起去逛街吗？”林霭话锋一转，成功转移话题。
“不想去，要学习。”筱翼轻哼一声，林霭这家伙，不想说就罢了，这转移话题的方法未免也太生硬了。罢了，既然她要瞒就任她吧。
林霭没想到她能拒绝得这么干脆：“学习？我记得你不是个爱学习的人呐？”
“谁能爱学习？心理变态啊？我这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学，不爱学习不意味着我不爱面子吧？考试烂到谷底是要出问题的。”筱翼坦言道。别看她日常抱着一堆书埋头苦读，事实上除了有情节的小说类，别的文字她一概不爱。
她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习惯了被众人的期待和自己的尊严所约束，说白了，她不过是个囿于十年囹圄的逞强者。
“就当陪我嘛，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吧？今天没有神界任务的叨扰，多难得的清闲！”林霭也顾不上吃饭，晃着筱翼的胳膊请求着。
“不去。”筱翼果断拒绝，丝毫不给女神面子。
对面的郝暮曦放弃了和哥哥交流的意图，他插嘴进两人的谈话：“如果要去逛街，我推荐你们去东区看看，听说那里最近在办祭典，挺热闹的。”
“哦。”筱翼反应依然冷淡，她已经在这边待了很久，习惯性的一个人瞎逛后，这库尔顿领地里已经没几种娱乐方式她没见过了。
林霭心知此事无望，情绪低落下来：“唉，我都为你做了这么多，你都不肯陪陪我。”
“为我做了很多？所以你去找主神了吗？”
“开什么玩笑，去见趟上位神都被各种鄙视，我去找主神受虐？我也得能找见啊！”
这就对了，筱翼抿起嘴角，不愧是林霭，随便套几句话就漏了陷。她问林霭：“上神界好玩吗？”
“啊这……”林霭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好吧，我下午陪你去逛祭奠，同样，你得详细地告诉我你去上神界干了些什么。”得逞的筱翼心满意足地一刀切开盘里的煎牛排，想瞒住她，再练几百年再说吧。
“对了，有几件事我得麻烦你们。”郝暮曦突然说。
“什么事？”
“帮我打听下乐团的事，哦，以防万一，再麻烦你们带回来两顶假发，千万别买王都里我戴过的那种，要正常的！”
筱翼笑了：“怎么的？大少爷想微服出访？直接用魔法化形不行吗？这不是夜魔种的‘传统艺能’吗？”
郝暮曦摆摆手：“什么叫‘传统艺能’？你不懂种族特性就不要乱说，我们日常生活用的化形选定后不能乱改的，你理解为游戏里不可逆的捏脸就行了！顺带一提，我不喜欢用药水的化形。”
用变形药水的化形……林霭又想起几个月前独闯监狱的那次，橘子味的药水，其实她还挺喜欢的。
筱翼点头：“记住了，我们下午顺路去办。”她又转头看向林霭：“你！快点吃饭，今天不许睡午觉！”
林霭小声抱怨着筱翼态度的双标，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抱怨归抱怨，一想想下午真正意义上的双人约会，她便忍不住喜上心头。
人好多！
人好多……
祭典期间，宽敞的主街持续三天里车马禁行，作为纯粹的步行便道，路两旁摆着成排的小摊，煎炸小食的烟火气为街上添了别致的热闹氛围。
见惯了日常空空荡荡的库尔顿城堡，突然看见如此熙攘的人群，林霭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而筱翼显然不喜欢和这么多人挤来挤去，谁让她身高太受限，人一多，她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先忍几年吧……她记得自己后蹿个子，十七八岁时身高就反超林霭了。
林霭此刻激动像只大号哈士奇，旋转跳跃到处乱窜，她拉着筱翼跑到小吃摊前：“你要吃哪个？”
筱翼努力地踮起脚，试图看见摊位上的摆物，铁板上煎着不明种类的肉品，老板熟练地刷上层油，不断的翻面、刷酱，伴随着好听的滋滋声，烤肉散发出浓郁的酱香味道。硬要形容的话，这一道很像街边的铁板鱿鱼。的确太诱人了，筱翼咽下口水：“来上三串吧？”
林霭掏出钱袋：“老板，麻烦来六串！”
“好嘞。”
明明刚吃过晚饭，在美食飘香的街上，她们实在难以忍住多吃几串，结果只能是撑得直打饱嗝。
“……我去见亚尔戈瑟斯，那个接待员啊，态度特别差！”林霭心怀不满地念念叨叨，“那亚尔戈瑟斯也没多客气，都快站在百米开外了。什么叫保持安全距离呐？这才叫安全距离！”
“亚尔戈瑟斯？是什么样的神？”
“嘁，明明自己一脸死气，还管着这么多生命，你说他怪不怪？”不满的情绪写满林霭脸上，她不想再谈这事：“这大好日子，别提这丧气事了，要不要去玩游戏？”
筱翼耸耸肩：“抽奖游戏我可没兴趣，脸太黑。”
“谁说要玩那个了~”林霭故作神秘地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