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涵此时便别无选择。
其实，或许还有别的选择。比如直接掐住李郎中的脖子，威逼他就范。然而，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直接被林默涵否决了。因为林默涵觉得那样做了，自己就跟卑鄙无耻的李郎中没什么区别了。因为林默涵猛然间意识到，不比林家弱小的周家，当年似乎也没有这样做——精明的周家主，一定有最终选择妥协的原因。
横躺在陌生的床上，眼睁睁的看着李郎中伸来肮脏的手，拉开了自己腰间的束带，林默涵痛苦的紧闭上眼睛，咬着牙说着威胁的话语：“你最好真的能救我！”
李郎中忽然就烦了。“废话多，我还是喜欢安安静静的女人……”
林默涵身上穴道忽然一痛，竟是昏厥了过去。
“呼……”李郎中翻了翻林默涵的眼睑，确定林默涵已经昏厥，便抬手按在林默涵丹田处，输入真元，之后又把林默涵胸前的衣领拉开一些，头发打乱一些。
又审视了一下，总感觉好像少了点儿什么。
略一思付，恍然大悟。他撸起袖子，用指甲在手臂上轻轻一划，手臂上便多了一个口子，血水渗出来。
分开林默涵双腿，李郎中将手臂上的伤口递过去，让血一滴滴落在床单上，再抹一把，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走向阳台门边，打开门，上了阳台，倒一杯茶，品一口，看着晴朗的天，静静的出神。
日头渐渐毒辣，又渐渐收敛。时间流逝的悄无声息，唯有残阳如血，人生若梦。
夏夜的傍晚，风微微凉。
喧嚣了一天的西凉城，开始了沉睡之前最后的疯狂。大街小巷里，形形色色的人群，你来我往，各有喜忧。
林默涵眼睑跳动，终于醒来。
看一眼陌生的房间，感受到身上某处微痛，林默涵脸上多了一丝悲苦。坐起身来，看到床单上的落红，林默涵神情略微呆滞，想起对自己情深义重却还没有碰过自己身子的表哥许慎，林默涵悲从中来，眼泪止也止不住。
转脸看到阳台上正在品茶的李郎中，林默涵整理了一下衣服，咬着牙，忍着痛下了床。一直来到阳台上，林默涵冷冷的看着李郎中。
李郎中却看着夕阳。“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找我，莫要耽误了。慢性下毒，有慢性下毒的可怕。再拖下去，毒入骨髓，就麻烦了。”
林默涵冷哼道，“今日不行吗？”
“还要准备一下。”
准备？
林默涵恍悟。
是吧，他还要准备一匹马，然后喂它吃灵植，等它拉了大便……
林默涵有些恶心，瞪了李郎中一眼，转身下楼。
李郎中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林默涵离去的背影，有些厌倦。叹一口气，起身下楼。进了东间，在药柜上挑选了一些药材，交给了清儿。
“碾成粉末。”李郎中道。
“嗯。”清儿问，“是治林姐姐病的吗？”
“是的。”
“林姐姐得了什么病？”
李郎中瞪了清儿一眼。
清儿意识到先生不喜欢自己有太多问题，赶紧闭了嘴巴。
“过来。”李郎中带着清儿来到西间一面墙便，推了一下墙壁，墙壁竟是横向移开，露出一间密室。
“噫！”清儿惊讶极了。
李郎中不理她，带着她走进去，指着密室里的一个丹炉，说道，“碾完了药，把丹炉烧起来。”
“嗯嗯嗯。”清儿还是第一次见到丹炉，也是第一次烧丹炉，大眼睛盯着丹炉，兴奋的问：“先生是要炼丹吗？”
没有人搭理她。
转脸看去，却发现李郎中已经不见了。
清儿吐了吐舌头，不敢耽误。辛辛苦苦碾了药，便开始烧丹炉。
丹炉烧得通红的时候，李郎中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条死狗。
清儿见过这条死狗——这条在西凉城里流浪了很久，好像还吃过人肉的野狗，终于遭了先生的毒手。
李郎中将死狗丢在一旁，检查了一下丹炉。“把碾好的药粉拿来。”
“嗯嗯。”清儿慌慌张张的端来药粉。
李郎中却把清儿堵在密室外，接过药粉，直接带上了密室的门。
清儿失望极了。她是真的想见识一下炼丹这种事。听爹爹说，炼丹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只有修为很高，又对灵植了解很透彻的人，才能炼丹。
爹爹说，修真四道：剑、丹、阵、器。
爹爹还说：丹分四种，一曰灵，二曰宝，三曰法，四曰极。
这天下间，能炼制极丹者，屈指可数。
爹爹还说了很多很多，清儿记不清了。
清儿想爹爹了。
倚靠在炼丹室的墙壁上，清儿无聊的在地上画圈，不知不觉间，竟是睡着了。等到醒来时，天色已经黑透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炼丹室的门还没有打开，清儿有些着急，却又不敢随便喊叫，怕影响了先生炼丹。
瞅一眼一旁给病人躺的床，清儿爬上去，躺下休息。
一觉睡到天大亮，清儿惊醒过来。
时候不早了，早该醒来做饭，怎么就睡过头了呢？
清儿看了看紧闭的炼丹室的门，又赶紧上楼。“先生。”楼上没人，楼下也没人。
先生还在炼丹吗？
清儿不清楚，只能先做了饭，等了许久，不见先生，便自己先吃了。
中午时候，先生还没有踪影。
清儿没了胃口吃饭。
记起先生交代，清儿又抱起陌刀，去外面晒太阳修炼。
一直到了傍晚，炼丹室的门终于打开。
清儿兴奋的喊了一嗓子，“先生！”
李郎中一脸的疲惫，把那条死狗，丢到了清儿面前，“晚上炖狗肉。”
清儿低头看了看那死狗。死狗脖子上有一道口子，却已经不流血了。再抬头，清儿看到李郎中手里端着一只碗，碗里装满了红彤彤的东西，嗅起来，一股腥味儿。
再看李郎中另一只空空的手，清儿脸上有些狐疑。知道先生不喜欢自己问问题，但她还是忍不住。“先生，丹药呢？”
李郎中没理她，直接上楼。
不消多时，厨房里传来肉香的时候，林默涵也到了。
她是带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来的。
一上二楼，林默涵就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下，看到了桌上的那一只碗。
“喝了。”李郎中说。
林默涵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把包裹放在桌上，端起碗来，凝眉道，“这是……”
“狗血，掺了灵植。”李郎中道，“可以解你的毒。”
林默涵盯着碗里的狗血，有些反胃。思量一下，林默涵终于忍不住，问李郎中，“不需要吃别的了？”
“不需要？”
“呃……”林默涵有些不放心，还是如实说道，“周家主说你能治我的病。”
“哦。”
“不需要吃马粪？”
“你想吃啊？也行。”
“……”林默涵心情很纠结，“‘也行’的意思是……”
“意思就是可以不吃。”
“……”林默涵惊讶极了。“那周家主他……”
“我对男人没兴趣，他媳妇也不漂亮。”李郎中一脸冷漠的说道，“刚巧当年我来西凉的时候，骑得马太瘦，需要灵植补一补。”
林默涵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空荡荡的，脱口问道，“那匹马呢？”问完了，自己都愣了。她感觉自己一定是脑子抽抽了，问那匹马干什么？！会不会让这个混蛋李郎中以为自己还在惦记着马粪？！
注意到李郎中古怪的眼神，林默涵脸都红了。
李郎中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林默涵问的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送给拉货的小张了。那匹牡马，就是我送他的。”
林默涵感觉气氛有些尴尬。
再看碗里的狗血，林默涵一咬牙，一饮而尽。
“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李郎中道，“需要喝三天。”
林默涵放下碗，多年来养成的修养，让她习惯性的脱口而出一句感谢的话，“谢谢。”
李郎中微微一笑，“不用谢我，只是一笔交易。”
林默涵看着李郎中的笑脸，想起自己的清白被眼前这个混蛋给玷污了。哼一声，林默涵转身下楼。
李郎中走到桌边，打开林默涵带来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颗颗亮晶晶的晶石。
三千颗晶石。
李郎中也不清点，直接抓起包裹，走到床边，一把拉开床板，将包裹里的晶石，倾倒在床板下的一个隔间里。
隔间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最惹眼的，便是不知数量的亮瞎了狗眼的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