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冒险者的话就好了,如果不是她们下车站在盗匪面前,我都没有发现她们连身体都是半透明,看起来更像是那种亡灵生物,不过比起亡灵生物,她们的力量应该更为圣洁。”

车夫并没有因为被我打断发言而感到不满,相反倒是有了更多讲述的兴致,“我记得那个水蓝色长发的女孩子简直就和水之女神的雕像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最可怕的还是我回头看向其他人的时候,除了那个头上长着龙角的家伙,其他人竟然也全是虚影,你说我是不是拉上了一车的女神?”

“搞不好也只是遇见了一车的魔法师而已。”

车夫的发言在我听起来没有任何的可信度,如果非要说的话倒更像是上一世界所听过的灵异故事,不过相对的,倒是莉莉娅的兴致颇高,这条幼龙之前还扶住车厢的双手此刻已经攥在了我的裙摆上,我不得不伸手搂住了她以防她要是跌下来会将整个车厢都撞碎。

“水之女神...不是已经被教国归类为异教信仰了吗?”

而相比之下,依文倒是也将整个故事完整地听了下来,她很快便对着车夫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不过看起来,这个家伙思维还是没有摆脱帝国根深蒂固的影响。

“异教?这里可是北之国,小姐。”

说话间,车夫的鼻腔还发出了一声冷哼,听上去对于帝国的信仰有着颇多的不屑,“哪怕是神通广大的异端审判局也不能将手伸进这个地方,北之国并不限制所有人的信仰,正因为如此,它不会随意将别的宗教说成是异端。”

“也就是说帝国的手同样伸不进这个地方来吧?”

不得不说,车夫的发言算是给了我一些安全感,出于顾虑,我再次向着车夫确认了一遍此前杰拉尔所说过事情,而意识到故事会已经结束的莉莉娅此时也总算是爬下了座位,重新以乖巧的姿态坐到了我的身旁。

“虽说是这样,不过北之国也无法防止帝国密探的侵入,每年都会有一些帝国的犯人试图进入北之国躲藏,同样跟来的还有大批的赏金猎人。”

就像是在做某种警告,车夫口中说出了与此前依文相似的见解,“总之,想要避过帝国的追捕,最好的办法还是小心为上,在这个地方赏金猎人也算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了。”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令人意外。”

暂且敷衍了车夫一句,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惊慌,但再之后,不管是车夫又或是依文都再没有了说话的想法,车厢中又再一次陷入了静谧,我所唯一能够听到的只剩下了由打开的格子传来的马蹄声。

而等到车厢中有了些许的暖意时,车夫却是再一次将车停了下来。

目前我们所处位置是一条大道,道旁空出来的地面似乎是专门用来供以行人休息,但有了此前车夫与依文的言论作为提醒,这些旅人也算是让我多出了几分警惕。

而他们的装扮似乎也与帝国的民众稍有不同,至少在帝国粗犷的武器风格对比下,这些旅人又或是冒险者手中抱着的兵器有点太过于纤长了,看起来更像是一根粗大的长棍,或者说,如果不是还有着剑鞘在最外围,那他们手中的武器也跟棍棒什么区别。

“这是北之国的刀,用法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基本上也算是判断对方到底是赏金猎人还是北之国土生土长的冒险者的兵器之一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正在一旁喂马的车夫很快便又一次向我解释了起来,“因为北之国的魔兽与其他地方不太一样,不管是皮质还是凶悍程度都要更上一层,所以才需要这种大型的刀刃与之对敌,追求更强的杀伤力,只是人类的力气始终比不过兽人,武器自然做的也就更加细长一点。”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对着车夫点了点头,我表现出了一副兴致并不是太高的模样,事实上我也的确没有买下一把用来尝试的兴趣,与过去相比,武器似乎与我表现出了一种斥性,如果是正常的铁器自然不会有被腐蚀的风险,而一旦加诸“武器”这个概念,它就不再是我可以使用的了。

哪怕我在自己的手掌与武器之间垫上格挡物也是一样,在没有找到解决办法之前,我想要正常地使用武器更像天方夜谭。

与之相对的,我的目光倒是路旁的一位身上什么都没有的冒险者吸引了过去,如果根据车夫的说法,这个家伙应该十有八九是赏金猎人中的一员,鉴于他们只需要对付人而不需要对付魔兽活下去,所以完全用不到当地这样古怪的兵刃。

——只是更为奇怪的是我在她身上也没有找到任何属于赏金猎人的武器,在这个像是赏金猎人的家伙腰间挂着的是一个空空如也的剑鞘,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别说是完成悬赏任务,她这样恐怕连自保也相当困难。

当然,我并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有考虑过自保,从她身上传来的酒气哪怕是隔着老远我也能清晰地闻到,以至于周边的冒险者都没有靠近她的欲望,蓬头垢面的模样算是同样为她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而她好像也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在我移开视线想要远离前,她将那张藏在枯槁般的长发下的双眼漏了出来,死死地盯住了我,“你好像惹到了不少的鬃狗?”

“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犹豫了片刻,我并没有立即离开原地,而是接续着她的发言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考虑到她的腰间连武器都没有,我自然也就不担心眼前这个家伙真的能给我造成什么伤害,只是言谈间我稍稍提起了些对她的警惕。

“不用那么防备也可以,事实上我也不喜欢那些闻着血腥味就跟来的鬃狗,他们大多不会跟你正面对敌,只会寻找你筋疲力尽的时机撕断你的咽喉,我想就这么躲躲藏藏恐怕是没有办法躲过他们的追击的。”

然而眼前这个家伙好像并没有理解到我的意思,她的口中再次提起了自己之前关于“鬃狗”的话题,当然,我并没有蠢到认为她真的是在和我讨论动物,这一路上多亏了车夫选择路线相当平稳的关系,我们并没有遇见过盗匪又或是魔兽。

“一壶酒,如果你们是要去水之国的都城,只需要给我一壶酒就行,我可以保障你们的安全,甚至是帮你们清理掉沿途跟来的不安分的畜牲。”

而没有等我开口继续辩驳,眼前的这个邋遢的家伙便像是自我推销一般开出了一个雇佣的价格,当然,从价格上来说,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到自己所说的事,那就并不算贵,与之相对的,如果她什么都做不到我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但同样的,我无法排除这是不是针对我的一场试探,又或是那些赏金猎人们的陷阱,她挂在腰间空荡荡的剑鞘看起来根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所以凭什么?凭你腰间的武器吗?”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她回应了一句,当然这言语中更多的是一种讽刺,只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在我说完后,地上的这个人影却是突然坐了起来,连带着双眼透出的神情也严肃了不少。

“你能看到?”

如果说,这个家伙的表情是严肃,那她的发言更多的就是疑惑,就好像她的腰上真的有着某种旁人无法看到的利器一般,当然,从我的角度来说,这个家伙更像是精神方面有着某种异样,因此在犹疑了片刻后,我终究还是顺着她的发言点了点头。

并不是我也陷入到了什么癫狂的状态,只是我担心这个家伙要是真的大吵大闹起来,搞不好真的会将我和莉莉娅的身份暴露出来。

“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发现,那家伙说的竟然是真的。”

而后,就像是我后世所见到的所有癔症患者一般,世界观得到他人认同的少女从雪地中站了起来,开始了不断的自言自语,好在她似乎并没有将话题引到我与莉莉娅的身上,就这样在原地踱步了良久,她却是终于在车夫即将喂完草料前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我,“既然赌输了,按照约定我会护送你们一路到达北国的都城,但是你一样得欠下我一壶酒。”

虽然无法理解到眼前这个家伙的逻辑,但她依旧发出了半强迫性质的发言,而在说完之后她整个人更是伏地了身形,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了一个拔刀的姿势,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她的腰间的确什么都没有,这更像是自欺欺人的滑稽姿态甚至引来了道旁休息的路人们的笑声,与之相对的,我感到了一阵头疼,我可不想让这么邋遢的家伙进到车厢。

“什么人在引导元素?”

不过很快的,本该在车厢中休息的依文与莉莉娅却是在这个时候走了下来,而已经完全变成红发的魔法师脸上出现了某种惊异的表情。

在之后,我听见了强大的风压旋转的声音,那巨大的狂风呼啸的中心正是邋遢人影腰间空无一物的剑鞘前端,但她所凝结的并非“风”这种概念,反倒是空气中的水珠此刻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浓缩在了她的手上。

在依文的提示下,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家伙正在聚集着某种相当可怕的魔法,而她所朝向的方位正是我们来时的道路。

“一气贯通,水之形。”

而后,伴着邋遢人影那变得低沉的声音,我们的眼前出现了更为可怕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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