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是善类，马上拍桌子对喷：“干嘛呢干嘛呢？是最近联络太频繁妨碍你撩妹了还是咋地？”

“我干嘛？你那个沙雕代购清单，你知道我今天早上几点起来排的队？三点！三他妈的点！

我要为你们丢的那个狗屎名单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上课补觉还被叫出来帮抓贼，还要顶着黑眼圈给你买化妆品，左梦云你以后能不能有点人性？合着我就是绣衣卫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这，这我也不知道要那么早呀……”左梦云吐吐舌头，“哎呀小林林，姐姐错了，是姐姐考虑不周……”

“晚了！”林可撇嘴，“我生气了。头两件给你发货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是不伺候了。”

沉默片刻，左梦云幽幽道：“我知道，七年了，你觉得这七年里血妈凯瑞、问心无愧，可以让凤懿的在天之灵安息了，于是你不想做事了，你想回家，回家陪小希，弥补这些年你缺失的陪伴，这样子，你便不再辜负任何人……”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林泽成抬起头直视着凰文铜镜，那目光通过灵力介质，穿过重重山川与河流，在左梦云的机要室里，向她传达出凶悍的情绪。

像鬣狗，放低身姿，露出獠牙，仿佛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左梦云，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狗屎论调，我原地跳反。”

左梦云有点被吓住，悻悻地说：“哎哎，知道了，小林林，乖乖，咱不生气……”

“我生不生气另说，我希望你明确三件事情：

其一，虽然我时常喟叹，当年的自己，为何如此弱小、无法力挽狂澜，但那档子事儿的根源是绣衣卫和女帝玩脱了，不是我对凤懿有愧，是你们对她有愧。我屡番涉险、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做任务，不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爱她。

凤懿是为了掩护我的身份而死，她是有大理想、大胸怀的人，是比我优秀一万倍的人，我不能让她白死，我要继续她未竟的事业；

其二，你觉得我心里对小希很亏欠？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跑到伊诺莉当卧底，缺席了她的整个青春期，这是我的罪过，但说到底这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其三，我林泽成，是个有良心的人，你救了我们的命，我自然会帮你做最危险、最复杂、最艰难的工作。但是——”

他的气势忽然消失，虚着眼吐槽：“代购化妆品还是算了，这他妈根本就是你个人的恶趣味，能不能别折腾我了大姐？”

听他说了一大堆，左梦云的眼角有些湿润，但，墨镜遮住了。

林可其实是很不正经的人，越是这种人认真起来，带给人的内心感触是越强烈的。

更何况，那些过往，左梦云也有目睹，知道这个玩世不恭的骚.浪.贱死渣男，心的底面其实是伤痕累累的。

凤懿死了，小希不理他了，与组织的一切联络方式中断，孤悬敌国，举目无援，年小体弱，踽踽独行，那段时间左梦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林泽成能变成现在这个奇葩，而不是沉沦，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不想买就不买嘛，这么多借口……”她调整了一下情绪，“行了，我懂你。回去休息吧，日子还很长。珍重。”

突兀地。

通讯中断。

尾音里，隐约传来一点抽噎。

铜镜消散，林可从怀里摸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轻轻地抚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人儿。

你呀，你呀。

也许，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然后林可嘿咻一下坐起来，眉开眼笑：

“下午约一下娜娜，看看她有没有空逛街，嘿嘿嘿……”

这就是罪大恶极的林可，怀念故人和觊觎新人，基本上，可以无缝衔接。

渣男是工作，纯情是生活。

这不是辩解，林可的代号「闪蝶」就说明了一切，他来到伊诺莉王国这片土地上，生来就是要当渣男的。

帅得闪瞎你的间谍？这是左梦云造的梗罢了。

蓝色大闪蝶，是这世界上最大最美丽的蝴蝶。

鲜艳，明丽，夺目，让人看一眼就会爱上，如同掉进陷阱，无法自拔。

当然，现在的林可已经成长为一名顶尖的复合型多功能间谍，不过，被妹子勾搭，依旧是他武器库里最无往不利的一项。压箱底的绝活儿。

约奥丽安娜的计划终究还是泡汤了。

一方面，奥丽安娜表示有棘手的事情要处理，也不知道是真棘手还是借故拒绝。

另一方面，舍友甄帝壕一个电话把林可叫回了宿舍。

甄帝壕，大夏皇朝东海郡生人。

父亲给他取这个功利性极强的名字，希望他能像皇帝一样有钱。

怎奈何，甄帝壕十三岁那年，父亲在朝中的靠山倒了，举家连夜卷款潜逃，逃到繁花之城定居，做起了小生意。

日子也算过的美滋滋。

此子平日出手阔绰，经常跟林可厮混，两人臭味相投，友情甚笃。

“林哥，你要遭重了。”

甄帝壕大马金刀地跨坐在椅子上，刷，亮出一张精致的卡纸。

“这是啥？”

“请柬。罗斯家族的请柬，请你今晚去吃饭，你不在，就放在我手上了。”帝壕有些担忧，“林哥，鸿门宴啊这是。”

“怎么就鸿门宴了？”

“你帮了奥丽安娜，又得罪了桑恩。所以，罗斯家族想整死你嗷。”

“你等等，你这逻辑链我没搞明白。罗斯家族要整我，跟我帮奥丽安娜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甄帝壕一拍大腿，鬼鬼祟祟的模样，“我这也是刚从我爹那儿听来的，说这奥丽安娜局长，被调到繁花之城来管安保，是统合神教暗部政治斗争的产物，其实是贬谪，是流放。你懂我意思吧？”

林可回味了一下，目光深沉，说：“她管不了安保，却非要她接手不能胜任的职务，再用失职的理由，将她踢出去。”

“没错。罗斯家族是教会的走狗，据说之前许多恶性治安事件，都是他们炮制出来针对奥丽安娜的。”

甄帝壕说着，叹了口气：“不过，她是六阶高手，就算失去了暗部的身份，也有大把的领主招揽。日子，也不会难过。”

我看未必。

林可眯起眼睛，奥丽安娜显然不是那种有工打有钱赚就心满意足的人。

她对繁花之城的工作，非常非常认真，非常非常在意。

可事情的发展，却一步步将她拖向失败的深渊。

她日子不好过的，她是痛苦的。林可感觉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