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这把剑看上去就和孩童的玩物一般无二,便是真的刺上去,也很难想象到它能伤人。
此时清哲真人也是背手而立,苍老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江俞的脸。
“……你敢对我拔剑相向?”
“而且,就为了一个女子?”
“你应该知晓,这在门内是什么罪名。”
“弟子不敢。”江俞轻轻摇头。
但是他手中的剑,却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样子。
清哲真人一脸阴沉,望向他手中木剑的神情里也带着几分忌惮。
僵持几分,见江俞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清哲也顾不上面子,怒哼一声,转身拂袖:
“今日此事,我倒要看你如何向掌门师兄解释!”
“等着被掌门打成废人,逐出师门吧!”
厉声说完之后,清哲向前几步,便要御剑离开。
“师叔留步。”
江俞在他身后,不卑不亢地问一句:
“敢问师叔。”
“刚刚在弟子出剑的时候。”
“——师叔,看到了什么?”
清哲真人的背影顿了片刻。
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说话,而是径直化作流光御剑离开。
留下江俞站在原地,望着清哲真人离去的方向,眼里有着思索闪过。
最后,打断他思绪的,是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的二月。
“爸爸……”
二月显得有些紧张,乌黑明亮的眸子里写满了慌乱和不安,小心翼翼地拉着江俞的手:
“我是不是……害爸爸要受罚了?”
江俞脸上重新恢复了温和的神情,正欲开口和她解释,却没想到另一个轻佻地声音在一旁响起:
“安心吧,小妹妹。清哲那老混蛋不敢告诉祁连掌门的。”
身侧,那妖娆的黑发女子缓缓从坑里走出来,身上衣物尽管有些许破损,却反倒衬的她的姿态更加诱人无比,令人垂涎三尺。
此时她正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望着二月说道:
“那老混蛋,也就嘴上说的义正言辞而已。”
“实际上,若无私心,他又怎么会单独将我逼到这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里来?”
“若是如实上禀,他自己也逃不了嫌隙。”
“所以,他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自己灰溜溜地跑了罢了。”
说完,她清瘦白皙的手指支在嘴唇处,眼里满是风情地望向了江俞。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
她饶有兴趣地说道:“一个金丹的小修士,凭什么有资格能挡下步虚期修士一剑。”
“而且……似乎不止是挡住啊。”
“你那一剑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但是江俞只是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重新扭头看向二月:
“你觉得她有些眼熟,是真的吗?”
“喂!你这人怎么不听人说话的?”
见到自己被无视了,女子有些恼怒地咬了咬嘴唇:“你们正道都是这么没有礼数的吗?”
江俞依然没有理睬她,仿佛没听到一样,只盯着二月看。
“嗯……”二月凑在了女子身边,仔细瞧了瞧,然后痴痴地开口:
“真的好眼熟诶!”
“小妹妹,你该不会是看错了吧?”
女子妩媚一笑:“我可不记得我有见过你这个年纪的小丫头。”
“况且……”
“真见过我的人,可大多活不下来呢。”
一句话,她说的轻描淡写。
江俞却闻到了话中浓郁的血腥味。
二月又围着她转了一圈,左瞧右瞧,最后茫然地挠了挠头。
“奇怪……难道我记错了吗?”
江俞还是有些不死心,又追问了那女子一句:“你当真不认得她?哪怕在任何地方见过她或者与她有关的人都行。”
那女子听后,也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二月,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
江俞低头,眼底还是一闪而过一抹失望。
……本以为能有几分二月的身世线索。
现在看来还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也好。若是二月真与这魔教圣女有关,反倒麻烦了。
“既然只是误识,那就算了。”
江俞淡漠地说了一句:“虽然你是魔教圣女,我本应将你上交师门。”
“不过既然已经从师叔手中将你救下,那想来二月也不会让我再杀了你了。”
“你走吧。往后不可再造杀孽,早日改邪归正。”
女子听了忍不住噗哧捂嘴轻笑起来,别有一番花枝乱颤的风味:
“不会吧?你是在对我这个魔教圣女说教吗?”
“听不听随你。”
江俞本也没有同她废话的心思。这次本就不想多管闲事来着,更不想同这魔教圣女有任何牵连。
于是,他转过身,便要牵起二月的手离去。
可是他刚转身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扑通声。
江俞和二月同时回头,那女子已经一头栽倒在地上昏阙过去了。
江俞:“……”
……果然。
山下全是些莫名其妙的麻烦事。
看着二月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江俞知道自己肯定是没办法不管这件事了。
于是,他只能轻叹一声,一道真气将女子裹住。随后带着二月御剑而去。
——
——
哥哥,你看过海吗?
看过啊。就在山门外的数百里。放眼望去一片,全是蓝汪汪的水呢!
真的啊!好想去看看海长什么样子啊。
好啊,等你病好了,哥哥就带你去看。
——
——
姬清妍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
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无法移动哪怕一根手指。
于是她闭上了眼,内观了一下体内的情况。
再然后,苦笑着又睁开。
……本就稚嫩的元婴,此时已经布满裂痕、遍体鳞伤,仿佛被人千刀万剐了一般。
所幸虽然伤的严重,但终究元婴没有毁去,还有治愈的可能。
只不过眼下,短时间内恐怕无法再动用真气半分了。
丹田内仅存的一点真气,姬清妍也选择散入全身,好至少给自己这具近乎残破的躯体一点移动的力气。
片刻之后,她才艰难地支起身子,环顾了一下四周。
……似乎是一间客栈。
姬清妍重新回想起了昏过去之前的记忆,想起了那个带着斗笠的奇怪男子和相貌绝美却看上去痴痴傻傻的小女孩。
没想到,居然被人给救下来了。姬清妍突然苦涩地笑了笑。
本来还以为,今天就终于要死到临头了呢。
若是真的这样死了,似乎也未尝不可。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屋子的们轻轻被人推开了。
江俞径直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罐子,看都不看她一眼地说道:
“醒了?”
“我寻店家要了药罐,熬了些汤药。这附近没什么灵物,我便拿寻常药草熬了些能治疗经脉的。”
“治不了你的伤势,但是能助你恢复行动能力。”
“你还会煎药?”姬清妍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略懂而已。闲来无事自己捣鼓着玩的。”
……其实是二月自幼身子便较常人孱弱不少,所以从十岁那年开始,江俞便自己学着煎药熬汤,来给二月补身子。
只不过这些话,他也懒得对这陌生的女子解释而已。
眼看着江俞动作娴熟地将药罐放在桌上,倒了三碗,姬清妍鲜红的嘴唇抿了起来。
“为何要救我?像我这样的魔教妖人,不是死了更好?”
“……二月让救的。”
姬清妍想起了江俞身旁的那个小女孩,忍不住莞尔:“你倒是真听那个小妹妹的话啊。”
“不听她的听谁的?”江俞反问了一句。
这下轮到姬清妍无话说了。
“分三次喝,每碗间隔一个时辰。”
将三碗汤药摆在姬清妍面前,江俞低声嘱咐着:“不出三天,应该便可行动自如了。只不过依然不可动用真气。”
“三日份的药我已经留在店家处,你自行歇息好了再离开。”
“你要走?”姬清妍轻蹙了一下眉头。
江俞反问:“不然呢?”
“我与二月本就是路过而已。救下你已是仁至义尽。”
姬清妍想了想,他说的也没错。
“的确。”
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个美人卧靠在床头,语气怅然地说道:
“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救了我呢。”
江俞收拾药罐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必。我本没想救你。”
“但你最后还是救了,不是吗?”
姬清妍眼里露着奇芒,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我姬清妍虽然是你们口中的魔教妖女,却也晓得知恩图报的道理。”
她换了个姿势,冷傲地说到:“说吧。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江俞低头想了想,然后说道:
“既然如此,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没想到姬清妍果断地摇了摇头:“不能。”
她知道江俞想问什么。
而且她也不打算说。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江俞起身,带上斗笠便要离开房间。
“等等!”
姬清妍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我可没有欠人恩情的习惯。”
“今天不还了这个人情,你不许走。”
江俞一脸无奈地转头:“我除了想问你几个问题,别的真的没有什么需要的了。”
“哦?”
“是吗?”
一声轻笑下,姬清妍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撩人。
她的衣衫褪了一半。
她唇角轻轻勾起,黑瀑一样的长发垂在白皙诱人的肩头,吹弹可破的肌肤与娇艳欲滴的红唇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一样吸引着男人的视线。
尤其是褪了一半的衣衫,似有似无地耷拉在胸前,遮住那一抹令人脸红心跳的风景。
犹抱琵琶半遮面,不过如此。
“男人嘛。”
“想要什么报答……”她故意拉长了声音,娇弱柔软的声音仿佛在刻意撩拨着江俞的心弦。
“……还不都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