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数天,然而事情可以说得上毫无进展。
即使我换了谈判的角度,从「视察领地的情况」到「首先降低边境领军的人数」等等所有方案,都被找各种不知所谓的理由推托着。
虽然纳米斯作为记录官的确能让自己减少不少烦恼。记录官不会向代理领主说谎,也就是说领主家的家人,包括纳米斯的母亲和妹妹,应该是确切存在的。但这并不能代表我有其他方法推进加洛斯的事情。
同时,记录官也不会帮助我,不,有义务不能去帮助我,所以我根本就无法拜托纳米斯为我做任何事。
从父亲那里拿到的信息都太为片面,虽然的确是可以拜托父亲为我进行精确的调查,但是这的确已经超出了代理领主的容许范围,而且我的自尊心也不容许我走捷径。
加洛斯并不畏惧强权,公爵,陛下家的名义恐吓不了他,虽然说带过去的骑士小队就可以简单地暴力压制着加洛斯吧,但这是最差劲无能的做法了,即使真的做出来了,也只会让自己名声破灭。
尽管随后他们放缓了一些态度,但是我仍然没办法得到有效地推进。目前发现的领地人口年龄问题,已经安排骑士在秘密统计着了。然而领地本来就比较辽阔,并且领地上的人们都并不情愿配合陌生人。跨越着各处走动着的人员也让记录变得困难起来。
保守估计没有一周,我连粗糙的人口数据都拿不到。
我需要掌握到加洛斯的弱点。
凡是人类,就一定会有弱点。
无论是多么强硬,多么狡诈,多么油嘴滑舌充满谎言的人,只要是作为人类,生活在这个社会里面,就一定会有弱点。
或许是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心想事成般庞大的权力,或许是能够买光世上所有珍稀品的无尽藏般的财力,或者是一直陪伴着自己走过风风雨雨,经历过辛酸苦辣后仍然能同食一桌有欢有笑的家族,又或者是继承了自己血脉的,如同另一个自己一样倔强地成长着的子女······
即使是以无论什么时候都必须展示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的王而言,也必定存在不可告人的弱点。何况加洛斯只是一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子爵。在社交界上并没有特殊的影响力,不过是依赖着国王陛下恩赐的领地,安享晚年,世世代代平静祥和地渡过······
本应如此。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加洛斯到底在想什么?只要我把加洛斯企图抗命的事实传达给国王陛下的话,别人加洛斯本人,就连他最珍重的家族全部都会被贬为平民的啊!
他的固执不但没能为他和他身边的人带来一丝好处,反而会将他们牵连进深渊。我实在无法从中找到一丝利益关系。
明明还是在用餐的谈话时间中,但我被脑中捆扎在一起相互纠缠的思绪所束缚着,我的脑袋如同要裂开一样发出着悲鸣。
「······丝」
「莉莉丝?」
「诶?啊?抱歉刚刚一时间没听到」
没想到一向与家庭话题没什么缘分,往往只能模模糊糊地说着支离破碎而又毫无意义的支吾声的我,居然会被艾丽娜主动搭话了。
我疲倦不堪地抬起了脑袋,强行提起精神,保持着微笑听着艾丽娜常常会说的那无聊的校园小事。
「是什,什么事情吗?」
「说起来啊,我最近在学院里找到了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人教导我的学科哦!」
「学科的学习?那样的话直接拜托父亲为你聘请有名的教授的话——」
「啊啊这个我可受不了,一把年纪的那些教授授课实在枯燥了,我完全听不进去的啦,我得和一些差不多年龄的人一起学习才能感觉到趣味呢!」
「······这样啊」
看着艾丽娜兴高采烈的样子,我除了这可有可无的敷衍以外,什么话也没能搭上。
枯燥?趣味···?
熟悉的单词从艾丽娜的口说脱出,尽管我能理解句子的意思,
但是我无法理解它的含义。对,我无法理解艾丽娜的想法。
学习知识的过程,不就应该只会枯燥无比的吗。
我不知道学习的捷径,像一般人一样,除了死记硬背,一日复一日地将零碎的知识在脑海里拼接起来以外,本应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吧。
「那个呢!我和其他人一起租了一个学习小队耶!然后教我的那个人,听说是学生会成员之一的,叫洛塔西的男孩子!」
「洛塔西!?」我大吃一惊,不禁泄露了心声。
即使在上一世我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但是这世······
我却感觉在他身上充满着危险,是我过于警惕了吗?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好像是我在和伊芙妮一起摘果子吃的时候,偶尔遇到的」
摘果子···果然即使变成了公爵千金的艾丽娜,还是会偶尔做着这些匪夷所思不成体统的怪事。但洛塔西真的是无意遇到艾丽娜的吗······?尽管有些怀疑他的动机,但现在这种场合我也无法说上什么有条有理的话。
「嗯,据说他的学术成绩很好呢」
「是啊!有了他的帮助,我就可以稍微一点点,和你一样做个优秀的贵族啦♪」
听着艾丽娜那爽快的笑声,我却只能强笑着回应
我可是······从来都不希望你能追逐我的身影,倒不如说从心里渴求着希望艾丽娜永远都保持着这愚蠢的姿态。
「对了,莉莉丝你最近不是在做着代理领主吗!那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哪里,不过是做着常见的事情而已」
的确,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无能之人的日常而已。
【「没有啦,我超羡慕的!我小时候的剑术就是平民街上的退役的老兵教我的!但是他们老了啦,而且以前工作积累下来的暗病也很多,大部分都无法正常工作了啊,如果我也能做一下代理领主的话,真想为他们创建一些轻松简单的工作啊,将领地上的人民从水深火热之中救出什么的,简直是英雄啊!」】
「······是呢」
真是天真烂漫的童话故事。恐怕也就艾丽娜这种脑袋单纯,生活在非蠢即坏的廉价平民街上,和没有学识教养的低能儿们一起成长,没有见识过社会运作的人才能如此开口妄言。
同情是同情,但要不要将资源偏移给他们,就是另外一回事。
所谓统治,可不是谁闹给谁糖的过家家,不能为领地做出贡献的人,不是领地需要的东西。就像每个城市都会有的乞丐和流浪儿,又或者是贫民窑中苟延残喘的低贱动物一样,即使哪天死去了亦不会有任何人为他们感到哀伤,连愿意为他们收拾尸体的人都没有,如果说他们的人生有什么价值的话,不过是可以成为成鼠虫们的饱食之餐,为大自然做点贡献而已。
更别说要把其他人辛辛苦苦劳作而来的领地资源投入到他们身上,除了幼稚而愚昧无知的博爱主义者以外,正常的统治者怎么可能做这种自取灭亡的事情。
「莉莉丝,领地那边,进展还好吗」温馨地笑着,父亲轻轻地问我
「当然,我将不辱陛下的使命」对,这是陛下给我的使命,为了公爵家的名誉,我必须做得更好。
次日,又是学生会的会议时刻了。
尽管和上一世的资料有少许出入,但是我还是毫无障碍地简单地完成了所有工作。
「殿下,低年级的活动预算我已经全部调整好了」
「嗯,谢谢了莉莉丝。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是总觉得你最近······果然是不是太勉强自己了?」
似乎是频繁地来往于两地的劳累的神情不知不觉中流露了出来,我流利地调整了一下表情。
「不,没问题的殿下,我一切都很好」
「······」
带着少许怜爱的神情,殿下对我露出了微微笑意。
「加洛斯领地的事情,应该会很棘手吧。如果实在遇到问题的话,让我来帮一下你吧?要是你一直都这幅劳累的样子的话,我也会很担心呢。」
「殿下···?」是我的错觉吗?殿下刚才说······担心我?
不过就如同殿下所说一样,现在领地的进展问题的确卡着一动不动令我很头疼。即使不能依靠国王陛下和父亲,但是要是殿下的话,肯定能帮助我流畅地推进这件事,但同时这样就相当于变成我是依赖了殿下的力量才能取得成绩······
【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呢?】
【是应该让殿下帮忙?】
【还是先找纳米斯试试其他角度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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