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座石像一并排，天空中那朵懒洋洋的雷云顿时不安躁动！
如盘龙般粗壮的蛇形闪电，不断交织翻滚，不断蓄势，直至那浩荡的雷之力溢满出来！
“轰！”
云顶之上炸起雷神的愤怒。
钱恩下意识地捂住耳朵。自从变成女生，她似乎胆子也小了些。
神罚的劈落过程快得根本看不清，钱恩一眨眼，使天地都失色的光柱便填满了整片视野！
光芒耀天，响动震耳欲聋！
所幸神罚波及的范围停在了钱恩的面前，刚好是泰姆拦住的四米外。
“看。”
泰姆指着前方提醒。
神罚来的也快，去的也快。钱恩立即在四米的界限外踮起脚，伸长脖颈，向四母神像张望。
“一、二、三……四，四不见了？”
原以为会是什么细微的变化，但有一个情况实在太明显了。
一、二、三、五号石像都完好地立在那，可第四座石像的位置却被劈焦黑了，位置上空无一物，连石头渣滓都见不到。
“难道是？”钱恩克制着没说，但言下之意了然。
泰姆只是笑着摩挲着胡子，又变出一座石像。
“你再看。”
这回石像落入四号位的空缺，再次让五块石像肩并肩的排列在一起。
阴云再次蠢蠢欲动，雷势壮大，从天空中降下神罚！
“砰！”
第一号石像如同遭受导弹，刹那间被炸得粉身碎骨！
钱恩挑了挑眉，似乎摸索到一丝灵感。
泰姆早就在漫长的时间线上准备了足够多的石像，若是被旁人看见他们奉若神明的母神像，被泰姆炸着玩，估计一瞬间就气得吐血了。
继续扔着石像，炸足了将近五十多次，白光闪的钱恩都麻木了，泰姆才终于停手。
“现在呢，有想到什么吗？”
“嗯……”
钱恩原本看见第一次测试，还以为是四号位必死。
结果随着实验样本增多，第二回炸的1号位，第三回炸3号位，第四回又炸了4号位……
根本找不到任何规律！
实验进行了五十多次，就没有哪一波有循环往复的迹象。
钱恩眉头皱的更深了，直至一个词浮上她心头，她抬起眼看了下泰姆。
泰姆笑道：
“说说看，用一个词表达这条规则。”
“随机。”钱恩立马接道。
“呵，没错。”
泰姆给予了肯定。
可看见那安慰人的笑容，钱恩心中却一点欢欣愉悦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哪怕是固定杀死第四顺位的角色也好，可“随机”？
这太可怕了……
现存的半神不敢让新晋者升格，有半神之姿的人，也一辈子不敢踏入这一步。
这是双方互相的投鼠忌器！
一旦多出一位半神，谁都有可能死！
一瞬间，钱恩便意识到伯爵府那天派黑衣人追杀自己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了。
耀弗大帝！
“帝国的大帝，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理由……”钱恩咬牙道。
泰姆叹息一声，拍拍钱恩的肩膀。
“唉，那小子是个枭雄，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复活帝姬，一瞬间就会被他视作眼中钉。
“当然，你也别太悲观，半神之中，也就只有大帝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
“我和剑神都算友善派，更倾向于引导新人做出正确的选择。至于还一名半神，他不管这些事，你就算在他面前晋升为半神他也无动于衷。”
“但这么做，上升的道路就被你们封死了，”钱恩也不是责怪时者上师等半神，只是心中略有疑惑，“半神之上，或许还有可以企及的真神之境！”
泰姆摇摇头：
“唉，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成半神何其之难，成真神，更是难如登天！
“更何况，你觉得真神的位置，就没有被人占满吗？
“你既然拥有半神之姿，那一定听到过某处传来的黑暗童谣吧？”
钱恩一愣，悠悠想起来：
“是那首‘七个小孩过生日’？”
“没错。”泰姆眼神凌厉起来。
“所有半神以及半神之姿者，都受到过黑暗童谣的警告——里面一共出现了七个名讳，前四个分别对应四母神，并且描述了她们的能力，不会有错。
“而后面三个，盖娜、布灵、达克，我们历代半神研究后，推出一个结论，她们或许是被另外四名母神吞并了！
“「盖娜被斧头劈死」，对应着大地母神鲁弗兰掌控的矿石，噬神者或许正是鲁弗兰。
“「布灵被火焰烧死」，杀她的神基本指向火之母神安东烈妮，同时「布灵点燃煤油灯」，说明这位母神的能力是光明——于是光魔法也成了火魔法的分支。
“「达克则是悬梁自杀」，因为母神告诉她这是个游戏——「我们在玩一个好玩的游戏」。
“「其余四人心满意足，坐上椅子」，一个‘抢椅子’的游戏。
“所以根据黑暗童谣，我们又将这世界的规则，称为抢椅子法则。”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领域都只有四把椅子，所有人都争破脑袋，想率先占据椅子的位置。登上去的人不想下来，奋力踹开每一个爬上来的人；底下张望的人不敢上去，虎视眈眈地盼着上面的人去死。
坐上椅子的人也无法信任，因为死亡是随机的，唯有数量不满四个，才是绝对安全，所以椅子上的人也会自相残杀，让椅子上溅满鲜血。
底下围拥得水泄不通的人，更是如此。
钱恩想明白这些，心底里升起一股恶寒。
但她却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比如说……比如说冒险者等级，虽说从C级才算质变的开始，推到S级正好是4个，那前面的F、E、D等级呢？它们加起来不就是7个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抢椅子法则之外的特例？
而且各个等级之中的冒险者，不也多如牛毛吗？根本不止四个。
泰姆轻笑着，早有准备：
“别急，课还没上完。”
他从兜里摸出四块瓶盖大小的石子，扔到四母神像面前。
“这些石子，是我建立四母神像时，留下的一些废料。”
他说着，又扔出了一颗同样大小的石子，石子落地的距离仿佛计算的恰恰好，正好排列成一排五个。
“看着。”
泰姆交代了一句。
然而等了半天，神罚没来，阴云没来，一片晴空万里。
“知道我为什么要特地去数百年前，数千年前，又是找石头，又是暗中引导雷迪亚老领主走向背靠四母神像这条道路吗？”
泰姆又是一个提问：
“用一个词来概括这些没用的碎石子，和同样没用、但是被人供奉为四母神像的石头之间的区别。”
一个词？
钱恩一瞬间想到的四母神像具备信仰之力，有无数人供奉，无数人跪拜。
但泰姆曾经提到过的其他事物，比如新生代四杰，一群小孩子，也就能力强点，肯定是没人信仰的。
那难道是被人熟知与否的区别？
钱恩半犹豫说出一个词：
“出名？”
“出名？不得不说，还是挺贴切的，”泰姆笑了笑，“虽然我更倾向于‘伟大’这个词，它是信仰、名声、地位等等意向统合在一起的最高级词汇，但更多时候，一句「别人是否认识、看得起你」，便足以解释这条规则。”
泰姆顿了顿，说道：
“相信我举一个更直观的例子，你就会清楚——
“隐世家族！
“历史上那么多曾辉煌一时的大家族，选择自我沉寂，就是这个原因！
“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