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想升阶？”玛尔斯确定似地又问一遍，作为林霭最信任的前辈，他是少数和林霭交好的上神。
“是啊。”
“真稀罕，想不到像你这样反感神界的女神也有重返神界的打算。”
林霭眼睑低垂，看着杯里旋转起伏的泡沫：“没什么特别原因，只是对神界没什么归属感罢了，似乎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属于那里。谁不憧憬神委会他们开挂般的神性？但他们的日子太枯燥了，连这么难喝的蔬果汁都喝不到。”
“啊哈，很有趣的话题呢，现在介意神诞论的神已经不多啦。”玛尔斯举起酒杯又喝一口，“所以你是想咨询一下迅速升阶的途径吗？”
“算是吧……”
“为了你身边的那个女孩？真是令人感动，这年头和原住民产生感情的神明少之又少，我劝你还是把握点分寸。”
“这就不用你管了，分寸我当然是有的。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义务帮了我这么多，我却连最初的承诺也兑现不了，作为神来说太丢脸了。”
“谁让你太弱了呢。”
“喂喂，连你也这么说我？”林霭嘴上抗议着，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生来一身挂肆意走天下，她除了挂名女神的身份，一无所长，“没办法啊，我有在努力了，但结果总是这样……从始至终都是垫底排名，说到底，这些人连我的名字都没听说过，怎么可能有信仰？”
“所以你准备从神界入手？不是通过提升信仰，而是直接通过提高神界评级来得到实力的晋升？”
“实力什么我无所谓啦，反正菜都菜惯了，我一直都在鄙视链低端不是么。”林霭苦笑一下，“如果想得到更多神界的情报，每天混在各个世界里不太现实吧，总要进入神界才行。”
“你还真是痴情，”玛尔斯叹了口气，“我知道的晋升方法和你知道的差不了多少，我已经很久没回神界了。”
“神界那边的战争神由阿瑞斯在职吗？”
“阿瑞斯和别的几个你不认识的神在神界。G28庞杂的神话体系为神界贡献属实不少，他是雅典神话体系下的，论资历和声名都在我之上，我们两人本应是继承关系，既然单独分为两神，说明我们俩名下的信仰有较大不同。”
“前辈你真的没什么晋升的捷径吗？”
“从少旷班开始吧，”玛尔斯煞有介事地拍拍林霭的肩膀，“你的考勤是全界最差。”
……林霭黑着脸，一声不吭地猛喝一口蔬果汁，口味太重，被酸得直咧嘴。
“开玩笑啦，办法也不是没有……我推荐你多多关注弑神者，神界他们也察觉到了弑神者的动向。如果能在这件事多做贡献，想必在你的神界评级上能多加分。”
“咦咦咦？他们真的这么厉害吗？已经得到神界重视了？”
“重视谈不上，不过你们那边的弑神者搞了个叫‘明日教’的组织，有潜在威胁。神诞论的重点是信仰论，如果一个世界太多的人转移信仰，可能会对神界造成一定损失。”玛尔斯停顿一下，继续说，“如果你能解决掉这个麻烦，对两个世界和神界都有不小的好处。我来这个世界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接触这个组织，和W183试图篡改信仰弑神者不同，我看不透G28弑神者的目的。如果他们的目标是主神的话……”
“主神？他们怎么可能有这般能耐？我从来都没见过主神！”
“看好你身边的小姑娘，不止我一个人怀疑……”
“筱翼？她和主神——？”看玛尔斯严肃的神情，林霭意识到他没在开玩笑。
此时筱翼他们也到了酒馆区域，哇，不愧是地下娱乐场，业务范围不止赌场这么单一呢。
靳筱翼远远看到林霭和玛尔斯一本正经地谈论着什么话题，周围杂声太大，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能让林霭沉下心认真谈论话题，一定是不得了的大事，筱翼不打算去打扰他们。毕竟她还有她想问的——
“你们哥俩随便找个地方坐，我和小龙聊点专属话题。”林筱翼挥挥手，撵走郝暮曦和郝晨光，挑了个僻静点的地方与龙璃并排坐下，“两杯盐汽水，谢谢。”他们都对酒水之类不甚感兴趣。按筱翼的话说，喝酒在她心目中实在不比喝奶茶，可惜G28的人似乎还没研发出奶茶的喝法。
又是一杯盐汽水，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筱翼和龙璃两人单独一座，她有很多话要问——“你的姓氏是龙？”
龙璃愣了一下，难道是加西亚和她说过了吗，不过他也不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他点点头：“嗯，我姓龙。”
“你是……W183世界的吗？”
“啊？那是什么？W183?”龙璃一脸困惑。哦豁，她差点忘了龙璃和一个多月前的自己一样，没有宏观上关于“世界们”的基础知识。
“就是一个现代社会……”筱翼绞尽脑汁地想象着该如何和他形容，“有摩天大厦、有汽车那种……”
“汽车？你是说钢铁做的交通工具吗？”
筱翼眼前一亮，没错了，虽然不在W183成长，但龙璃的确拥有一定的现代知识，八成也是穿越而来的。
“对的，用钢铁做的交通工具。原来咱们是老乡，虽然有些晚了，请允许我再次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靳筱翼，不姓库尔顿也不姓坎贝尔，我姓靳。”
“你跟了我们这么久，我也不把你当外人，以下我要说的事情，句句属实，望你在知道一切后能保守秘密。”筱翼俏皮一笑，将世界的真相莞尔道来。龙璃的反应并不想筱翼想象的那样剧烈，听完这足以颠覆自幼以来塑造的全部世界观的言论，没有讶异、没有震惊，他只是有些发怔。那是遥远却又真实的世界，他没有错，在所有人的质疑下，在甚至包括他自己都开始动摇的时候，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像个英雄一样出现，为自己证实了一切。
祖辈的记载不是虚妄，他的信念也不是徒劳。
“我本就知道这些……”龙璃缓缓地说出筱翼万万想不到的话语。
“你从哪里知道的？”
“那本笔记……我们最初相遇时，你帮我救下的我爷爷传下来的笔记。”龙璃陷入了遥远的遐思，除了这一本笔记，他的爷爷什么都没有留下。笔记里的世界，光怪陆离，子弹呼啸的战场上鲜血和烟尘将一切蒙染；工厂钢炉里高温的火花溅跃腾起；深夜无人的档案室中有白炽灯的相伴……
龙璃，我的孩子，忘了自己的根吧，祝你在这里，一切安好。泛黄纸页的最后，是对他说的话。忘记谈何容易，他那时太小，根本没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
所以他爷爷其实是穿越者？他还把小龙带来了？筱翼有些困惑，爷孙组团穿越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突然响起的打击乐声打断了他们沉浸的各自心事，筱翼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吧台，酒馆吧台一侧的突出平台怎么看都是个舞台，看来异世界也喜欢整音乐酒吧style。三个乐手卖力地敲着不知名字的乐器，可惜这配乐既不劲爆也不古雅，中庸平常，和噪音没什么区别。看来这所谓“第一赌场”，乐品不过如此。
尖叫声从酒馆区域的另一侧响起，哟嚯，这是来大明星了？筱翼站起身看看尖叫爆发出的地方，在人群的簇拥中，一名年轻男子从楼梯上走下，他穿着艳丽的红蓝撞色丝绸，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原来是卖艺的，有趣，靳筱翼第一次在W28世界里见到艺者，不知这个世界的艺术是怎么划分的，音乐、美术、雕塑？这人的穿着倒很像游戏里的吟游诗人，筱翼再定睛一看，他面容精致，扮着过重的妆容，颇有杀马特贵族之风，头发向后梳起，露出一对尖耳。
他是精灵！王都果然是个种族混杂之地。
“今天我们的当红小生又会选择哪一位女性同台表演呢？让我们期待究竟哪位能有如此好的运气！”
啧，无聊的互动环节，筱翼咽下一口汽水，人间的心情并不相通，她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演出的精灵向吧台这边走来，半途中他突然停步：“这位美丽的女士，可否请你与我一同登台？”
噗——筱翼一口盐汽水喷了出来，因为那个精灵邀请的不是别人，正是和玛尔斯坐在同一桌的林霭。林霭也被整懵了，刚刚她还在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发酵蔬果汁，下一秒就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被选中的“幸运儿”。
“等等，这是要干啥？”林霭小声咨询玛尔斯，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红人邀你同台互动，一起唱歌之类的。”
“我？唱歌？”林霭难以置信。
“也有可能是别的，你的小家伙就坐在那边，确定不想给她展示一下自己吗？”玛尔斯当了一回优秀的助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