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耗归公只是景隆前期税收不正常的一个方面，正如税收异常也只是景隆年间的一个缩影。也得亏了大梁再往前几朝的休养生息，某种意义上讲，景隆年间的盛世有点像是文景之治后的汉武帝呢，无非是最后悬崖勒马，止息了兵荒马乱罢了。

秦政力排众议众议签署檀渊之盟也有此考量，此约一则结束了长达近二十年的征战，常年的征战的确会使得一个国家大梁民生凋敝，即使实行了数年的减税政策，百姓仍然是苦不堪言。

二则是省下了巨额的军费开支，军队的动员与维护耗银自是不菲，檀渊之盟避免了重兵长年戍边的造成的过量徭役和朝廷赋税压力，以极少的代价换取了战争所难以获取的效果。

但是，究竟仍是丧权辱国的条约，对于大梁而言，幽云十六州的大部分土地未能收回，那这场持续近二十年的战争就像是笑话一样。对北狄而言，却是在不利的军事情势下占了大便宜，得到了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就像是后世镇南关的那场战役，大破了敌军却跪着去求和……

尤其是在无数大梁英武的低级将领眼中，他们并不知晓具体军费几何，他们只知道无敌的大梁赢不了一场本不可能输的仗。此盟约一出，不知寒了多少爱国将士的心，就连很多得闻内情的大将也不由得扼腕；也有无数的文人准备死谏君王，最终却无疾而终。

先帝与老丞相英明一世，却败笔在这一纸求和文书上，在国家的体面自己的脸面和民生之间，这两位老人选择了后者。虽然喝酒的时候能看到老丞相眼角的几滴热泪，不过老相爷说他并不后悔。

好了，这次是真的扯远了，回归正题，那就是我们的小宋先生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呸呸呸，是年末考核。

按理来说，主持年终考绩的应是该官员的直属上官，也就是说应该考核宋义的本应是佛系上司袁征老哥。如若是袁征老哥考核的话，那不知道这个擅长摸鱼的中年男人会设置多么宽松的考核条件呢。可惜只能想想了，因为整个御史台的一把手——云岚小姐点名要亲自考核他，于是只好好好准备咯。

“所以说为什么你会拉着我来一起帮你整理提纲啊。”陈语嫣发出了抗议的声音。

是了，御史台的年终考绩所涵盖的内容很多，除了日常的出勤以外，还包括着各类文书的格式、语境、公文常识，献计、进策、文体通释，弹事、劾状、时事政治。比如说今年的考题便是奏议体又汉到陈的演变，以及监察机构的发展。

像不像后世文科生，每逢期末考试焦头烂额的历史政治混合起来一起考试。不过后世对于这些具体的改革与变迁多是寥寥数笔便就带过，而身在时代之中的底层公务员小宋先生则是需要全盘的记忆。所以非常需要有人帮助着宋义整理出年末考核所需范围的知识，这个时候工具人小陈就派上了用场。

“因为现在整个丞相府除了秦月之外只有你最聪明咯。”宋义边说着边很不自觉的将手顺势放到了语嫣头顶轻轻摸着。

“是嘛，就算你这样说我好话也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哦。”陈语嫣小姐双手交叉在胸前，故意做出一副戒备的姿态。

喂，你明明露出了很受用的神色哦，宋义腹诽道。

“而且秦月大人一点耐心都没有，根本不愿意帮我这点忙，所以只能麻烦温柔善良的语嫣小姐啦。”他胡诌一直可以的。

“诶，是这样嘛，那还真是没有办法了。不对，本小姐是不会动摇的！你不要想用花言巧语对付我！还有，别老摸我头，会长不高的！”言罢，语嫣小姐一把拍掉了宋义的咸猪手。

我懂，我懂，这叫做傲娇。

“好啦，快划，你要是画完了重点，明天我下班给你带宝塔肉。”宋义先生循循善诱。

“都说了本小姐不会为你的糖衣炮弹所屈服的。”陈语嫣冷哼一声。“等等，你说什么？”

“宝塔肉哦。”

“我做！我做还不行嘛。”陈小姐马上投身于提纲的整理工作。

“语嫣小姐果然是最最温柔善良的啦。”宋义先生急忙吹捧道。

“切，不用捧我，只需记好了你说好的宝塔肉就行了。你们丞相府也真是的，按理来说不应该顿顿都是大鱼大肉吗，这里可倒好，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语嫣妹妹有些埋怨的说道。

等等，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句不属于你的台词，算了，也无伤大雅。

的确，她现在方才将笄之年，虽说古代女子这时候四舍五入已经可以算是成年了，但是毕竟还没有发育完全，还是长身体的时候。说到发育，那就不得不提一句，陈语嫣虽然小巧玲珑的一点，但是某个地方比之自家姐姐还要伟大不少……刺客小姐的残念程度是不输给明方玉的。

宋义有些松了口气，有了陈语嫣的帮助，备考方可算是有了大于九成的把握。至于为什么不是万无一失？当然是因为——陈语嫣小姐向来不是宋义求助的第一选择。作为一个新时代的三观正常的男性，他向来是不吝于向自家老婆求救的，当然了，人家救不救就是两码事了。

丞相小姐在拒绝他的请求的同时也为宋义先生指了条明路，那就是让现在在府上日日无所事事陈语嫣帮忙。与清荷明兰相比，自然是平素担任自家姐姐智囊的语嫣妹妹智力水平更高一些了。

有一点是宋义和自家妻子达成了共识的，陈语墨能一路走来没给什么奇怪的人卖掉，其妹居功甚伟。

不过有一点的确是不寻常，迄今为止，陈语嫣的所有反应竟然都在秦月的意料之内。宋义平素一直以洞察力强自居，不过对于这过于正常的异常当即也未曾多想，只是继续快快乐乐的调戏小妹妹去了。

而我们的丞相小姐自然不是没有看出来，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