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绳索高高悬在两颗翠竹间。

坐在绳上,悠哉游哉荡着秋千的素衣女子,衣裙飘飞,身姿曼妙,远远观之,好似神仙提笔画就的世外桃源。

景美,人亦美。

摇摇晃晃间,女子心有感应,唇角微翘,嗔怪了一句。

“还挺凶的,居然要人家求你,真是又凶又坏,臭弟弟!”

她说完之后,面露娇态,脸色羞红,又补充道:“不过坏的我也喜欢,要是能再坏点就好了,最好胆子再大些,省得以后有贼心没贼胆,还得我主动,哼~”

就在素衣女子荡着秋千,遐想连篇的时候,一名略显清瘦的少女走入竹林,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

素衣女子发现她之后,便随手揪下一截竹枝丢了下去,正巧落在了少女头顶。

那清瘦少女被吓的“哎呦”一声,慌忙用双手护住头顶,然后小心翼翼的向上看了看,看清女子容貌后,顿时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用只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语调,埋怨了一句。

“臭狐狸,又欺负我。”

坐在秋千上居高临下望着少女的素衣女子,似乎是发现了她的碎碎念,便翘着唇角笑问,

“臭丫鬟你是来找我的吗,今天我可没心情疼爱你哦,所以你要白来了呢~”

小丫鬟顿时羞红了脸,神色也显得有些慌张。

“谁……谁要你……内什么疼爱呀,我才不是为那个来的呢,我只是……我只是想听听公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秋千上的素衣女子,差点就被小丫鬟的的反应给逗笑,她收敛了笑意,悠然说到:“你家公子危险没遇到,倒是将那水蛟吓的不轻……”

随后,厌璃便将小天地里发生的事,向小鸢讲述了一遍。

讲述完后,又为她分析道:“那水蛟不服你家公子,不仅仅是因为境界高低,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认为自己几百年来,与天争与地争,结果却如丧家之犬寄人篱下,而你家公子无才无能只凭我这个法力通天的姐姐,便可万事无忧,这对她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不公和否定,否定她所做出的一切努力,更否定了她的平生,所以她一直不甘心,即便需要你家公子救助,可依然压不下心头那口怨气。”

“而你家公子,正好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就用看上去相对公平,却是对那水蛟更为有利的方式,和她比了一次,那便是赌命。”

“一个人的境界再高,靠山再大,可有一点无法改变,那便是命只有一条,你家公子也好,水蛟也罢,都不例外。所以这场博弈的规则对谁都公平,但你家公子毕竟有我这个姐姐,不必担心中途殒命,长生大道可谓早已是囊中之物,换做其他人来,是绝对不舍得用这样一条命,和水蛟那种随时可能夭折的贱命去赌,毕竟以大搏小,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

“可即便如此,你家公子还是押上一切,将那水蛟强行拉上了赌桌,让其不得不与他进行以命换命式的博弈。”

“这场博弈,其实谁都知道对方不愿死,可妙就妙在谁先害怕,谁先被心底的恐惧击败,谁就要认输。所以说,这其实是一场心理上的较量,除了要揣摩对方心思之外,还要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

一切分析完后,厌璃唇角一扬,最后说到,

“结局也很明显,是那水蛟输了,而且输得相当彻底,可以说是输给了你家公子,但其实也算是败给了自己的内心,可能从这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老老实实。毕竟见识了你家公子“恶”的一面,又不敢杀他,就只能安分守己,明哲保身了。”

听着厌璃的一番解释,小鸢似乎都能清楚感觉到,这其中的凶险。

好在公子最后是胜了,不然他要真有个万一,自己还能跑到地府里找他不成?

只盼真要有那一天的话,自家公子能慢些过奈何桥,晚些喝孟婆汤,不然就算自己去了也追不上了。

她不禁拍着胸脯,为自家公子松了口气,然后昂起头疑惑的问:“那万一水蛟真的动手了呢,万一公子真要出了意外,又当如何?”

厌璃却一脸轻松的模样,慵懒道:“你家公子又不傻,没有一定把握他也不会去做,所以这场博弈,看似凶险,其实根本没那个万一。”

此时那阴气浓郁的小天地中,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走着。

白炼尘在前神态自若,小姑娘跟在后面低头不语。

之所以有之前那场博弈,其实也是为了让阳春湖水蛟,更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处境。

——既然是有求于人,想要活命,就不要总想着打打杀杀,最好彻底将心里那股暴戾之气,深深地埋藏起来,再也不要轻易示人。

对他白炼尘是如此,对别人也应该一样如此,当然这之间也会有个缓慢过渡,但是只要能朝着这一方向进步,总归是好的。

而这,也是白炼尘为了自己接下来的猜测,事先做好防备。

他一边走一边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老和尚在与咱们见面之时,就已经看出你我不和,那么离开这处地界的途径,就只有两个,要么你杀我,要么我杀你,这也是那大梵国皇子,真正想要的结果。”

“其实你要是杀掉我的话,那大梵国皇子,说不定会一时高兴放你一马,不过很可惜,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敢动手,所以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

说完以后,白炼尘还不忘回头笑问:“怎么样,你有没有很后悔?”

那小姑娘一时气闷,却又不能拿他怎么样,毕竟第一次没敢杀他,再想提起勇气,就更难了。

她别过了头去,不再看那白衣少年,还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你真是恶魔!”

白衣少年不仅毫不介意,甚至还有些欣欣然。

“嗯,承蒙夸奖。”

之后,白衣少年将视线偏移,仰头望向深沉的夜幕,高声喊到,

“那边那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大粪国皇子,你说小爷我猜的对不对,麻烦现身给个话,还是说连面都不敢露,要继续当那缩头乌龟?”

喊完之后,天地寂静,好似根本没人听到。

阳春湖水蛟见白衣少年如此叫嚣,便借机小小发泄了一下,讥讽说到:“这样又有什么用,白费力气。”

结果那少年耸了耸肩,好像同样也没抱什么希望。

“没事,我就是随便骂两句,感觉这样比较痛快。万一那大粪国皇子一时气不过,从龟壳里跑出来了呢?”

话音刚落。

昏暗的夜幕突然撕开一道口子,露出天上万古星辰。

一名锦衣男子御空而来,周身莲花片片环绕,面容扭曲,气急败坏。

“竟敢如此羞辱我,白炼尘我跟你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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