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黑夜降临,周围的场景,就像故意般发生改变。
夹杂着刺鼻血腥味的冷风吹过……廉诚来到了一个对他而言,绝不友善的地方……
“学校的天台……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呼啸的刺棱冷风吹过,茫然的站于熟悉的天台上,星光月夜下,是之前未下完雪的后续。
从不远处闪烁着圣诞树的亮光来看,这一天是……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明明哥哥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愤怒,伤心,沙哑……
那个声音廉诚再熟悉不过,但语调中带有着的满腔怒火,却是廉诚这辈子未曾听过……
“苒苒……她为什么会……”
刺棱的寒风中,凌苒苒就站在不远处。
银闪的月夜之下,她的双眸哭的红肿,倾泻而下的泪水已经被吹干,化作咸涩的泪痕。
无尽的黑夜下,与之相衬托的飘逸黝黑长发肆意的飘飞,舞动于空中,打颤的双腿与双臂,那与其说是寒冷与害怕,倒不如是在因气愤而害怕着什么……
是什么呢?
带着好奇心,廉诚凑上前,向下望去,然后……没有尽头,无法理解的绝望随之到来……
“雨焉……为什么苒苒她会……”
凌苒苒的脚下,静静躺着的,是腹部被捅穿,双目早已闭上的慕雨焉。
站在一旁的她,手中握着的,则是一柄沾满炽热血液的匕首……
从剑身滑落至剑刃的血液就好像在嘲讽廉诚,发出阴冷的嗡鸣。
那柄匕首,廉诚认的……
“丛雨……”
恍惚间,曾经在和丛雨在一起时,女孩子手中所握有匕首的画面一晃而过……廉诚终于回想起来,前世夺取自己性命的那柄匕首,正是丛雨手上所一直随身携带的那个……
——难道说我前世的死和丛雨有关?
——可为什么那柄匕首,现在又会出现在凌苒苒的手上……
“哥哥……”
在廉诚思索期间,凌苒苒转过头,望着他。
明媚的眼珠下,夹杂着爱恋,无法轻易言说的悲愤情绪,满溢其中……
从未见过林凌苒苒如此伤心,从未见过少女如此苦涩,她像又不像是她自己……
握紧手中的匕首,犹如来自灵魂深处的血泪滑下,少女带着嘶哑的呢喃,向他度步走来:
“为什么,哥哥……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明明是我先来……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苒苒说,就做出这种事……”
“……与其让哥哥做出这种让所有人都伤心的决定……倒不如由我亲自来……”
说到这少女哽咽了一下。
呜咽中,嘴角含噙着泪花,她咬破嘴唇,不甘道:
“……来做这个坏人……”
哭诉着,彻骨的冷风中,少女举起闪烁着银光的匕首,向廉诚冲来。
廉诚呆愣住,意识上告诉自己要逃跑,可不知为何他的脚就是无法动弹。
呲——
背靠阴森寒冷的大圆月,伴随着同样阴森冰冷的血液低落,那一晚的凄凉又一次席卷全身……
——我……又要死了吗……
血液滴落冰凉的地面,发出刺耳的滴答响,廉诚的脑海内一时只剩下这个念头。
可是……一段时间过去,他似乎并没有死,腹部好像也并没有被刺中的触感……
转而望去,真正被刺中的其实是……
“苒苒?!”
匕首刺进了少女的腹部,滴落的鲜血其实是少女自己的……
不对,准确来说,是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又一位凌苒苒……
廉诚懵了。
然后瞬间明白了过来。
“你这傻丫头到底在干什么?你不要命啦!”
上前搀扶住凌苒苒的肩膀,帮少女按紧嗞嗞冒血的伤口。
不知所措中,抬起头,凌苒苒眼角包含泪水望着他。
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对眼神中有埋怨……有不甘……还有止不住的依恋……但就是没有对会变成这样的后悔……
盖住廉诚那捂紧自己腹部的手掌,凌苒苒哭腔中,只呜咽出几个字:
“对不起……哥哥……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真的很对不起……如果,如果不是我的话……”
“苒苒……”
凌苒苒的话,让廉诚一时摸不着头脑。
凌苒苒握紧了他的手腕。
艰难苦涩的呢喃中,她唇瓣翕动,呜咽中,她的视线不断往慕雨焉那边瞟移……
眼看着,想要说出的话讲要说出口,一声响指响起,廉诚怀中的凌苒苒消失了……
“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她居然能自己摆脱幻境来到这里……她应该不是普通人……算了,反正她现在这样也都做不了什么。”
抖动裙摆,踏着欢快的步伐,俏皮的走来。
另一位凌苒苒嘴角勾起了骇人的寒笑。
丢掉匕首,食指抵于樱唇下,于大雪纷飞圆月下,翩翩起舞的少女带着俏皮的语气问道:
“知道真相的感觉怎么样?”
“真相……”怒不可遏的瞪住面前的女性,廉诚道,“什么真相?”
“被自己妹妹杀死的真相。”
女孩子说完这句话,廉诚双目一时瞪大,呆愣在原地。
见状,女孩子嘴角一歪,一副恍然大悟的口气,继续补充,“我起初还纳闷为什么你的灵魂会有缺口,却无法夺舍,原来你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也难怪会变成这样……不过……嘛,事到如今这些都无所畏了。”
停止跳动,女孩子身影逐渐变成一片染着猩红的黑雾。
如同置身于极北之地,阴森绝冷的气场倾刻将廉诚的周围包围……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将对方的身体給夺舍。
然而……
“不是这样的……”
“哈?你说什么?”
女孩子眉头一皱。
刚刚原本出现,心灵的漏洞,此刻竟又恢复如初……
大雪纷飞的月夜下,少年的衣衫、双手虽被鲜血侵染沾湿,但他的目光却尤为坚定。
好似早已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欲将一切都置之度外的眼神下,少年嘴角微微上弯……他在笑……
没错,他是在笑。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能笑出声?
难道就是因为又无法夺舍他,他生命又安全了吗?
不,不对,并不是那样……
经过这几次的伪装,用对方心里最在意,最无法忘掉人的试探。
怨灵虽不清楚事情前后的起因,但她明白的,他绝对不是那种会随便表露出自己真实情感的人……
说来有些后怕。
在前后伪装成丛雨、沫雨焉同他接触,对方表面上是一直在以笑脸相迎。
然而,事实上,他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有将自己真正的情感表露……
对,他从头到尾都在伪装……
比她这个怨灵都还要善于伪装……
他就是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怨灵在害怕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