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充满了疑惑。
对于路旁的闲散人，尚且疑惑于这两人的关系；更不用说是朝暮相处的同门师妹了。
袁卿依看在眼里，率先上前一步，佯装出冷脸问道：“唐师妹，临云阁弟子除非允许，否则不得私自下山。你此时又怎么会在山下？”
袁师姐是出了名的不好招惹，唐酥怕怕的后退一步，连忙扯了扯陆沧然的袍子。
陆沧然无奈一笑，却还是挡在了唐酥身前，“袁师姐，你别吓她了。”
“哼。”袁卿依一手轻捋鬓发，媚然一笑，“这小妮子向来鬼机灵，天不怕地不怕的，还能被我一句话吓到不成？”
唐酥大半个身子都缩在陆沧然身后，探出脑袋，吐吐粉嫩的香舌，“袁师姐老爱耍人家！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柳师姐她……”
“且不说我们了，你这回偷偷下山，是来找这小子的吗？”袁卿依眼神斜瞥陆沧然，问起唐酥来。
张凉当然看得出她是故意岔开话头。不过也乐得如此，自己现在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嚯嚯，差点忘了。”唐酥倒是不疑有他，被这么一提醒，猛然一合手掌，转而叉腰向陆沧然气呼呼质问：“喂，陆笨蛋，我都足足等了三天，让你买的东西呢？！”
陆笨蛋？
袁卿依闻言也是一愣，继而忍不住衣袖掩嘴笑起来，乐不可支。
“小师姐你真是——”被取笑，陆沧然也是大窘。
但看到撅起小嘴、皱着挺翘琼鼻的小师姐，他也是无奈摇摇头，道：“我这三天去了趟青玉竹海。”
“青玉竹海？我叫你去买东西，你倒是自己跑出去玩儿了！哼哼！”唐酥气鼓着半边小脸，重重拍了陆沧然胸口两下。
陆沧然挠挠脸颊，只好道：“小师姐，我不若去青玉竹海杀噬荒狼，哪里来灵石给你买那些东西？”
陆沧然说着，从指环里取出三只透光的玉瓶。瓶中，有翠绿色的晶莹液体，正微微荡漾着。
那便是噬荒狼的脊髓，是用以制作疗伤药的必备素材。
唐酥瞪大了双眼，小嘴微微张开，呆呆看着他，“你……去猎那些狼了？”
陆沧然点点头，“我盯了那狼群一天一夜，又在林中和它们周旋了一个白昼，将它们分散斩尽，取到了这些脊髓液。”
虽然噬荒狼大多只是外天下中期实力，但是他们常成群出现，领头狼更是有着外天下后期的修为。
不止如此，它们的配合攻击异常勇猛有序，即便寻常的外物境都会感到棘手。
只听陆沧然说的，似乎是轻描淡写毫不吃力，但其中艰险，在场众人皆是可想而知。
陆沧然本来没想说得太明白，没想到唐酥听完却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师姐，你别生气了，顶多我下次动作快点就是了……”
“笨蛋！”
陆沧然只以为她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忽然被骂，倒是自己都觉得意外。
唐酥抬起头来，原本粉嫩的脸颊此刻却是涨得红彤彤，眼眶里积满了亮晶晶的东西，踮起脚尖来对着陆沧然骂道：“陆沧然！你以为自己是谁啊，对自己的实力有没有数啊？才刚突破外物境没多久，就跑过去杀那些狼，万一、万一……”
话语逐渐哽咽，说着，眼泪就忍不住要滴出来了。
不知小师姐为什么忽然如此激动，陆沧然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求助地看向张凉和袁卿依。
感受到求救的目光，袁卿依却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
张凉也摇摇头，目光落向旁处去。
看出两人都不乐意管这闲事儿，陆沧然苦笑连连，翻手又取出一样东西来。
“小师姐，你别生气，这个东西当我耽搁这几天的赔礼好了。”
唐酥吸吸鼻子，强行憋回去眼泪，噘着嘴，“这个是……嗯？簪子？”
陆沧然手里，竟是一支造型简单却又不失几分雅致的银色发簪。
陆沧然很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你想要的那支簪子我没有足够灵石买到，但是正巧看到旁边有这支也挺好看的，便将它买了下来。这东西不贵，就是不知道小师姐你喜不喜欢。”
呆愣了片晌，纤手探出，唐酥缓缓从他手里接过簪子来。
簪子上，依稀还残留着少年体温，让唐酥觉得自己的手心里都是滚烫滚烫的。一直烫到她耳根都红了。
“我……”
唐酥忽的低下头去，把簪子胡乱塞回了陆沧然手中。
陆沧然面对着重又回到手里的这小饰物，也是忍不住面露苦涩笑容：“小师姐不喜欢啊？”
谁知，唐酥对这话反应却很大，仰起头来，脸都憋红了，好像是要说什么，但是又堵着怎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弄得陆沧然颇有些费解。
张凉和陆沧然比起来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一旁看得有些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唐酥这丫头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反应这么奇怪？
身后，袁卿依笑着推了还呆呆握着簪子的陆沧然一把，骂道：“喂，呆子，还不快去给人家戴上。”
闻言，陆沧然这才恍然，原来小师姐是让自己亲手给她戴上。
“唔，原来如此。”张凉也是跟着明白。
张凉也觉得蛮好笑的，怎么这么简单的意味自己都看不透。看来少女心思这种东西，有空还是要好好跟袁卿依学一学啊。
唐酥羞涩地转过身去，任陆沧然上前蹩手蹩脚地为她簪发。
火红的衣裙，乌黑的长发，配以这支银色的簪子，倒是别有一种美感。为少女的俏皮灵动当中增添了一份文雅成熟的味道。
“好看吗？”唐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虽然簪子好像插歪了点，不过她丝毫不在意，小脸儿红扑扑的，问陆沧然。
“好看。”陆沧然点点头，“不过，小师姐，下次你想让我干嘛就直说好了。这样搞得我很难懂啊。”
话音刚落，唐酥的笑容彻底凝固在那里。
袁卿依更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张凉也是忍不住摇摇头，唉，当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
因为唐酥的加入，这支队伍莫名其妙变成了四人同行。
好在柳霜晴以往在宗门里也是寡言少语的类型，这会儿，张凉为了不露馅儿，一直闭口不言，唐酥也没有太多想。
一位清冷的仙子、一个魅惑的妖女、一个瞧着活泼可爱的少女，颇为引人注目。
然而压力最大的还数陆沧然，一路不知道收到了多少千刀万剐不足泄愤的艳羡目光。
“三位师姐，还请稍等，我去换了灵石来。”陆沧然擦擦额角的冷汗，干笑着对三女言道。
三小瓶噬荒狼的脊髓液，在镇上药材铺中能够兑换三颗到四颗灵石。足以买到唐酥想要的绸缎和头饰。
袁卿依轻点螓首，“你去吧，我们等着就是。唐师妹，你也跟着他去。”
“嗯。”
眼看着两人一同远离，张凉才道：“你支开他们，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袁卿依转身看着她，笑容淡去，严肃道：“马上就到临云阁了，内门的长老以及阁主，都是‘玄渊境’以上的大修士，你如今对柳霜晴取而代之，日后可想好了如何自处？”
闻言，张凉也是心情沉重了起来。
修士的前三个大境界：外天下，外物，外生。
后三个大境界：朝彻、见独、无古今。
三个境界为一划分是有其道理的，因为，从外生境之后的每个境界，对修士来说都是一番全新的天地。
故而在外生和朝彻之间，有一个不算入大境界中、但却又实际存在的境界：玄渊境。
这一境界命名，就是用来形容前三个大境界和后三个大境界的区别，犹如天堑深渊一般鸿伟。
张凉记得在书的设定里，临云阁的大部分长老都是常年卡在玄渊境后期的存在，只有少数几位长老在朝彻境初期。
而临云阁阁主，宇文肃风，则是位实实在在的朝彻境后期大修士。
如果柳霜晴因为自己而魂飞魄散的事情暴露了，那么自己所面对的，必然是临云阁这个庞然大物的雷霆之怒了……
“你说的是，今后的事情，我得好好想想了。”张凉默然片刻，如此开口。
一时沉闷，两人皆不再言语。
不远处，市集上，不知为何忽然吵闹了起来。
“喂，姑娘，你撞到了我，就连一句赔礼道歉都没有的吗？”有个轻浮调笑的男人声音传了过来。
一听就是俗套的泼皮找茬调息良家妇女的桥段。
张凉和袁卿依都蹙眉，这临云阁山下谁敢闹事，当真活腻味了不成？
两人一同上前，左右的看客见了，自觉让出过道给两位仙子。
很显然，临云阁的弟子前来维持镇上的秩序，早已是他们见怪不怪的事情了。
人群当中，正有一个身穿华贵公子敞、足踏云纹靴、手摇折扇的男子，这男子长相尚可，但瞧着嘴唇发白、眼眶发黑，一副肾气不足的模样。
此时，他手摇折扇，正笑嘻嘻目光奸邪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个女子。
张凉只看了一眼，便也惊呆：好漂亮的女子！
银白的长发飘飘然，苍白剔透的肌肤瞧着脆弱纤薄如纸，鲜红如血的眼瞳像两颗璀璨的宝石一般；身量苗条，一袭玄色纱裙裹身，更为她增添了数分神秘的色彩。
别说是袁卿依了，恐怕即使是比起柳霜晴来，这位女子的容貌气质，都不逞多让。
而此时此刻，这银发女子，也正冷冷看着这蓄意借题发挥的男子。
（P.S.初来乍到，整体风格写法比较偏传统玄幻，不知道对不对各位老爷们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