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心法，又很大程度上与人的见识、感悟有关。
魔皇正好是一个见识十分广泛的人，在本世界跨越两个大陆游历，又有穿越前的一些常识和残存记忆……而且，即使是在穿越前的人群之中，他也算是知识面相当广博的存在。
而正是见了这个世界的人没有见过的许多东西，他才创立出一些这个世界的人想象不出来的奇怪功法，自成一套体系……这便铸就了所谓的“魔功”。
如果有人知道魔皇穿越的事实，那么便很容易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节，并知道这个人的成功不是偶然，也不是什么天赋超绝……只是见的东西多了，自然就成这样了。
见过真正的钢铁洪流，便想要用真气模拟那种意境，最后便有了“铁心诀”。
……
……
……
时间一晃，到了本该是洪钧来表演他的行为艺术的第七天……他却居然没有来。
叶昭颜出门去“侦察”了一下“情报”，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个让人感到舒适的消息：洪钧的师父李长老回来了，于是洪钧被“制裁”了——他被勒令呆在静室里不许出去，面壁苦修。
“面壁苦修太便宜他了，该揍还是要揍。”
魔皇说，“你也知道，我很不喜欢这种利用同情心的手段。支使一堆无关的人跪在门前，利用你对跪着的人的同情心来胁迫你嫁给他，他以为他是谁？不给他一通社会的毒打，他大概还以为自己就是天。”
叶昭颜表示，咱已经准备好了，最近几日对功法也有些新的体悟，正准备在派内比武之中拿他“实战演练”一番呢。
“对了，之前我问过你。灵石的事儿……咱们能直接到地下的矿脉去看看么？我也不关心最高品质灵石的配额能不能发到你这儿，我就想去地下瞧瞧，矿工挖的数量有限，我就自己来挖。”魔皇问道。
叶昭颜听了这话，点点头说：“我问过山长了，可以是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
“因为全清山地下的矿洞非常大，而且网道复杂，即使是现在的矿工也只是挖出来了其中几个片区……
以前全清山就是允许弟子自己去挖的，但是一方面是大家并不怎么会挖，另一方面是灵石里面混杂了不稳定源石就有爆炸风险，再者大家也不愿意做那种……那种不体面的劳动活……”
“允许就行。其它问题都可以解决。”魔皇摆摆手，“中午吃完饭，你就跟我一起下山去，我们去矿区。”
“啊？”叶昭颜对这事儿似乎还有点没准备好，但既然是师父这样说的话，也只能……“好吧，到那时我就带您去。”
……
……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山道上，两人一前一后朝下走。叶昭颜的肩上，还有一只洁白的小猫。
楚曦兰在竹楼里睡午觉，没跟出来。魔皇身边有一人一狮保护，足够了。
这时候的魔皇穿着一身仆役的衣服。
和山下的仆役不同的是，山上的仆役一般直接服务于“仙人”，所以都是挂着名牌，而不是把名字绣在衣服上。衣服的颜色也是深浅皆有，不像山下的仆役服装只有深色——干粗活多，一般都要深色衣服，扛得住脏污。
没有楚曦兰在身边，叶昭颜终于问出了她那一堆埋在心里好久、但是一直找不到时机来问的问题：“师父，当年你是不是……有点偏心呐？给了妹妹最强的功法，给我的就只有一本光流剑……”
“胡说什么呢。”魔皇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头，结果看见远处有人御空飞过，于是又把手缩了回来。“光流剑同样也是很强的功法……它要真是个没什么用的玩意儿，我为什么还会在金州停留这么久、陪你玩这场过家家？”
这已经是在含蓄地批评她了。她把头低了下来，心里不仅不苦恼，还有点小开心。
能搞出这么一桩让师父都有点头疼的比武招亲，那可不是自己的本事么！
“光流剑的真意，我之前就和你说了……是牺牲之意。手中没有剑，手便是剑。黑暗里没有光，我便是光。但这种牺牲之意，是可以扭曲的……这是这门功法最大的问题。”
魔皇说：
“比如合欢宗拿了这功法去，牺牲就可以变成男女之间互相为对方拼命。
你懂吗？为了心爱之人，可以牺牲自己，可以牺牲几千万人。
就算是持有这种心法，也照样可以把光流剑驱动到极致，因为这也是一种牺牲。”
……
叶昭颜震住了。
久久没有回答。
……
“所以我才一直不想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所谓正道人士……把这门功法给那些被洗了脑的狂信者练习，到时候练出来一堆不怕死又拼命维护所谓正道秩序的疯子。”
魔皇无奈地说：
“宗门被灭、我的功力消失之后，我把这些功法书籍给你们。
虽说我知道，以你们的心性，应该是不太会把功法到处乱给……
但我那时，其实是有那么点心灰意冷了，做很多事情都没太仔细。
唉，这样空讲，你大概也难以体会我那时候的心境。
人没经历过大起大落，是不太能有那样感受的。”
两人转过一个山道的转弯处，下山的台阶变得更陡峭、更让人目眩。
恍惚之间，他感觉像是回到了许多许多年前，也是这样和煦的阳光下，他冰冷而孤独地一个人走下几千级台阶，走向山的下方，走进黑暗的深处。身后是无数人的唾骂。
“想起来十年前，我凿穿医宗之后的那会儿……
有些脑瘫文人，来给我阴阳怪气地抬杠。
说我把医宗的宝贝书传播得遍地都是，自己的魔宗功法却不愿意给天下人分享分享，是满身虚伪、邪魔外道无疑。”
被叶昭颜之前问了那么些问题，魔皇倒是想起了往事，一阵唏嘘地喃喃道：
“这说明什么？
说明世间有的人蠢，有的人坏，有的人又蠢又坏。
功法是武器，功法可以拿来杀人，功法就犹如凡间的武装力量……
我和天下正道敌对，我打赢了对医宗的战争，我他妈的为什么要把尖端武器给一个战败国？
至于民用的东西，我魔宗出过几十本书，都是各种瘟疫的防治措施，哪个不是公之于众？
耍个流氓就想从我手里敲诈功法，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