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后的烈火和前方的兵刃,街道所剩的距离不足以让骑兵发起冲锋,战马成了累赘。马上作战的结果就是被长矛刺穿坐骑,狼狈坠马。所以骑士团不得不下马结阵作战。

然而,信徒们奋不顾身的突击完全打乱了塞莱娜的部署。

五六十人的信徒气势十足但毫无章法的杀向红衣军团,在信徒的身后是二三十人轻装上阵的女骑士和主教,最后的则是仅存的不到十多位重装龙骑兵。

巨斧战士见这阵势,丝毫没有惧色,塞莱娜看他脸上似乎还挂着游刃有余的笑容。

他把左手背向后一抵,大声说:“所有人,在我身后五步待命!”

随着他的动作,十位红衣武士原地整齐的站成一列,红色披风后陆续赶来的持剑士兵也纷纷停下脚步,但杀气腾腾的看着前方的人群。

主教的目光不由盯向为首的那人血淋淋的战斧,然而巨斧战士右手随意一甩,竟把手中巨斧往地上一丢,然后快步走到路边的住宅前,猛力举起一根长度两米左右,足有成年男子膀子粗的木材。

那是根伐木工不久前才从林子里砍来,还来不及晾干劈为木材的一颗小树。

格莱德握着这根粗壮的木棍中间,轻而易举的把它举过头顶。

然后,他双臂灵活的甩动,木棍竟在他头顶开始飞速旋转!一边旋转还一边发出摩擦空气的呼啸之音。

“呼嗖——呼嗖——呼嗖——”。

随着木棍转速加剧,声音也逐渐急促。

呼、呼、呼、呼、呼、呼。

见识过这人的怪力后,塞莱娜对此等景象已经不怎么吃惊了。比起提着几十斤的巨斧纵身跃起飞斩而落,挥舞一根树干不算什么。

***

“杀——!!!”

主教的信徒们早已陷入牺牲的狂热中,几十人手持着铁剑不要命的从街道上朝格莱德冲去。

“嗨!”

格莱德一声大喝,挥舞着头顶巨棍、迎着无数把铁剑的锋刃,独自朝人群反向冲锋。

为首的四五位信徒来不及用长度有限的铁剑砍向格莱德,就被空中的旋转巨棍抡中,这几人纷纷在一瞬间都被弹开到几步外,倒地不省人事!

但更多教廷战士前仆后继,开始尝试俯身突刺。低着头躲过空中杀器,以铁剑捅向格莱德!

格莱德见状突然松开木棍,身体一蹲,刺向他的七八把铁剑纷纷落空。然而空中的巨棍借巨大的惯性竟还在旋转,失去支撑的棒子一边飞速旋转一边下落——

“啊呀呀呀——!”转眼间又有十多名教徒旋转着被甩离格莱德几步开外,昏迷不醒。

不到五秒钟格莱德就撂倒了接近二十人!

他身后的士兵们目瞪口呆,他们看到的是在远方熊熊烈火的映衬下,蜂拥而上的敌人在格莱德面前如秋风扫落叶般的被席卷,格莱德没有给任何敌人留下丝毫攻击自己的机会!

为首的红衣剑士,也是格莱德的上尉很回过神来,不由随着格莱德向前冲去:“战士们!支援格莱德将军!”

“你——!唉!”听到身后的呼喊,格莱德吃惊的向后瞥视了上尉一眼。

上尉的“抗命”妄动似乎让格莱德有些不满,但仰在地上的他瞬间就改变了战术。随手捡起信徒被甩飞时掉落在地上的铁剑,一边快速疾退站立起来。

“杀啊!”上尉握紧手中武器,无情的朝人多势众的信徒攻去,他不知道他的这次抗命上去导致了致命后果。

当然,是对敌人来说的致命。

***

见身后士兵和教廷信徒战成一片,格莱德瞬间就放弃了尽量非致命的方式制服敌人的计划。无疑,比起敌人的命,战友的命更重要。

他双手一伸,左右手各执一把敌方掉落的铁剑,突然,格莱德挥舞双刃,化作旋风,疾驰冲入信徒最密集的街道正中。

阳光反射着铁剑的寒光,围绕格莱德身边浮现出一道道刀光剑影,靠近他半米以内的信徒会在刹那间跟被猛然“推开”,伴随着一道飞溅的血光而突然倒下!他仿佛化身成了收割灵魂的恶魔,轻易的在战场最前方疯狂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空中肆意飞洒起红色,说不清是格莱德身后的披风,还是敌人溅射的鲜血。

与此同时,街道两侧粉刷雪白的墙壁上,开始暴风骤雨的浮现出点点鲜红,随着格莱德的无情猛袭,红点竟很快连成一片!那都是北方人的血!

冲锋上前的红衣武士和格里芬士兵很快发现,根本轮不到他们手里的武器杀伤敌人。

有几名“幸运”的战士手里的砍出的剑刃刚刚和信徒的铁剑撞上,还没感觉到对方剑刃传来压力,自己的敌手立刻就被格莱德一剑砍倒!

或者刚刚开始对峙,突然一把铁剑就从对方心脏后方捅出,然后格莱德会趁着对方死前瞬间的不可思议,悠然的接过他手中的剑,闪向他的下个目标。

十几秒的时间,又有一大批信徒倒下。

这已不是战斗了,只是无情的死神在战场上肆意收割生命罢了。

格莱德就是死神,只要他在持续进攻,在这几十人规模的交锋中,不仅敌人碰不到他的战友,甚至他的战友都来不及伤到敌人!

信徒们很快(此时已伤亡过半)发现了在乱战中大杀特杀的格莱德,已经红了眼的他们气血上涌,马上做出了最后一博的决定。

“杀了他,杀了这个人!”

“去死吧!”

“异教徒!”

“为教廷而死!”

又是五六人争先恐后的把武器捅向格莱德。

咔!咔!咔!咔!咔!

所有人都听到断裂的声音,那是并不锋利的铁剑剑刃切断这些不知自量者的手腕。

尝试攻击格莱德的人捂着手腕惨叫倒下,格莱德顺势丢掉被骨头撞弯的两把武器,顺手又捡了两把新的。

确实是新的,因为几十位信徒的武器从始至终就没在他们手中砍到过人。

短短不到半分钟,慢了一步的在骑士团还未赶到之前,擅自前冲的信徒就在格莱德面前晕的晕,残的残,死的死,几乎全军覆没。

相比刚才满街遍布的恶臭粪水和倒地哀嚎的教廷骑士,现在呈现在塞莱娜眼前的又是另一番更接近地狱的景象。

溅红的两侧墙壁,遍地的人类零件,苟延残喘的濒死者……

“住手,你的敌人是我,魔……魔鬼!!!”塞莱娜说。

她只晚了半分钟,但对几十位信徒来说是姗姗来迟。

格莱德和看陌生人似的盯着主教,脸上还滴着血:“攻击伯根百姓和战士者,都是『敌人』。投降?”

“诶?”

“你投降吗?”格莱德又重复问了一次。“战士的使命是战胜敌人,你投降,就不是敌人。”

语气没有命令或是质询,仿佛是赌场里的魔幻牌赌徒在问对方『回合结束?』。

“绝不!”塞莱娜说。

嗖!

不等主教拒绝的话说完,她身边一名骑士突然仰面倒下。

塞莱娜下意识的往下一看,只见他头盔的缝隙间,转瞬之间就被牢牢插『入了一支弩箭!

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在主教拒绝投降的瞬间就被格莱德击杀了。

就在塞莱娜的拒绝投降答复一出口,格莱德迅速掏出身后披风下的弩箭,抬手朝主教身边一箭,速度之快猝不及防。

格莱德的逻辑很简单,主教不投降,那她的手下便都是随时威胁战友的敌人。

战士需要保护战友。所以格莱德一瞬都没有犹豫,立刻开始继续攻击。

“上!!!”

塞莱娜血气冲天,立刻命令手下和自己一起对格莱德发起攻击。

瞬间,骑士们凶狠伶俐的攻势齐刷刷斩向格莱德。格莱德突然侧身翻滚,躲开攻击的同时和骑士们拉开距离,翻滚过程中以不可思议的手法把手中大了好一圈的钢弩上弦完毕,抬手又是一箭。

嗖!

一箭插入龙骑兵头盔缝隙,主教感到身边一阵金属散架的声音,她又失去了一名宝贵的重装骑士。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已经陷入歇斯底里的无能狂怒,这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残忍?

带着毫无所谓的表情,一批一批的在她眼前残杀她最得意的骑士团?

“杀了他!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塞莱娜狂乱的大喊大叫。

随着主教的命令,骑士们仿佛锁定了目标,拿起武器,快速从不同角度冲格莱德而去。

格莱德又做出了违反常规(?)的举动,他扭头就跑。

骑士们蜂拥的开始追杀格莱德,但没走出几步,格莱德突然急刹,一个翻滚捡起他丢在地上的战斧。

“着!”

随着他的一声巨喝,骇人的战斧飞掷而出,笔直的撞在一名龙骑兵胸口的盔甲上!所幸劈中盔甲的并非斧刃,但巨型飞斧的恐怖冲击力竟把这名龙骑兵打的飞了出去,撞在街道边缘的墙壁上一动不动,整个人连人带甲仿佛被钉在了墙上!

“战士们,一同杀敌。”格莱德说。

“是!”他的命令立刻得到了回答,格莱德的表现没有给任何人质疑命令的理由。

仅存的骑士团和红衣长剑武士一接触,立刻混战成一片。

然而,此时的格莱德一反常态,不再冲杀在前,反而混入己方队伍的战士们后方,他一边引诱骑士向可望而不可及的自己攻击,从而陷入更多战友的牵制中;一边将手里的巨型钢弩连连上弦,三条串连的牛筋被格莱德单手拉得“噼啪”作响,和木炭燃烧爆裂声有一分相似。

每当尝试攻击格莱德的骑士被蜂拥而上的战友稍做牵制,他就一弩箭往骑士最要害的部位攻击!

对轻甲的女骑士格莱德一发穿心,对重甲的男骑士他一箭穿眉,招招夺命,箭无虚发!

***

原本埃里克的计划是尽量活捉更多的俘虏,这样一来有利于在未来和教廷的谈判中为伯根争取和平。

然而在埃里克完全认识骑士的面目后,最后他告知格莱德:不能制服敌人时,也绝不要犹豫下杀手。

格莱德是个追求效率,讨厌拖泥带水的人。

一开始的几名敌人,他采取了非致命手段制服。

然而上尉情急之下冲动抗命,出现危险的战友让他立刻改换了战术,决定以“正常战争”的方式尽快结束战斗。

把敌人都杀掉,直到敌人投降,把战友的损失减到最小。

每隔几秒就有一名骑士中箭倒下,格莱德抓住了每一个骑士攻击战友前的破绽,在他们出手前,要么眉心中箭,眼前一黑,要么感觉心脏一凉,软瘫在地意念慢慢的沉入虚无……

然而格莱德杀的还是不够快,几十人的火拼下,在他上弦的几秒钟内,他的战友还是出现了伤亡。

“啊呀——”上尉的肩膀重重挨了一剑,还好是被追猎骑兵刺中而非遭龙骑士的大剑砍下,但他也不免发出一声惨叫。

“上尉!!!”格莱德大惊失色。

他赶紧去抽腰间弩箭,然而,腰带上已空空如也。

“可恶——!”

格莱德丢掉钢弩,正准备随便找个骑士抢把武器为上尉解围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格莱德!!!接住!!!”

格莱德回首望去,埃里克正从后方街道气喘吁吁的往前飞奔。手里拿着的正是他的那把神秘武器『魔剑米尔菲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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