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杨晓诚被外力唤醒。
无意识管火辣辣的脸，睁开惺忪的眼，大致可以看到自己身上骑着一个人。人影左臂撑在自己胸口，右臂保持着刚刮过去的姿势。
“怎么……了？”
尽管被扇醒会让人火大，但直到刚才位置处于深度睡眠状态的机体神经系统的兴奋性并不高，所以表现出来的效果是——迷糊。
“我……害怕……”
带着哭腔。直起身子坐到杨晓诚肚子上，双手攥住他的衣服。
“……怕黑么？没事的，我一直在这儿呢。开灯睡还是不太推荐的，灯光会抑制褪黑素的分泌，后者水平低会降低睡眠质量……”
“不是！”少女死死闭眼带着哭腔嘶吼，手里衣服揪得更紧。“鬼……看到鬼了……”
“在哪儿？”
“……不是……梦里……一睡着就是……今天特别多……”
“梦里？”
人影点点头。
有趣。要素察觉：“鬼”、“梦”、“今天”。虽说八成是做啥噩梦了，但听意思似乎是以前也有过，所以暂且不当作做噩梦这样一个小概率事件吧。
“详细讲讲？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又看到了些什么？”
少女一愣，睁开眼抬起头。
“你……信？”
“听听无妨嘛。有趣的话还能当作小说素材呢。”
“嗯。”少女缩起右手用手背揉揉眼。
“我……能看到很多人，梦里。”
喂喂，不是说了是鬼嘛。但是他没打断，接着听。
“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
“大家的神情各不相同……有人愤恨，有人不甘，有人执着,有人残(yí)念(hàn)……”
“有时第一人称视角有时第三人称视角，一般醒来就忘了。”
“……这就是梦罢，和鬼有什么关系？”
“但是，但是！”杨梓樱瞪大眼睛，双手抓着杨晓诚胸口上下摇晃，提高音量。
“今天真梦到鬼了！穿白衣的小女孩！头发很长，梦里一直跟着我，跟着我……每一个，每一个场景都有她！”
刚刚说好的“今天特别多”呢。
“她还跟我说，还跟我说、说！”
即将开口时，杨梓樱触电一般定住了身形，紧接着呼吸开始紊乱，喘息声越来越大，身体愈发猛烈地颤抖着。
是恐惧。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息。杨晓诚赶忙坐起来把她抱到怀里，拍背安慰不怕不怕。
“……说、她说……”
“嗯。”
少女突然停止颤抖，变了个人似的换上平淡的声音。
“普通人还是不知道为★好☆哟~”
拍着少女背的手顿了一下，接着改为更高的频率。
她微微前倾，在杨晓诚右耳边吹着气。
“想死一遍试试吗。”
手彻底停了下来。僵僵地，他准备把头扭向少女，后者却突然失魂一般软绵绵栽在杨晓诚怀里。
“喂，喂！还好吗！”
他抓住少女双肩前后晃，杨梓樱被摇得呃啦呃啦地甩舌头。好一会儿，少女才慢慢睁开眼。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着鱼一般诡异……啊不、空洞的光。那光慢慢汇聚，双眸焦距缓缓拉到眼前。杨梓樱半张着嘴，望着眼前的少年，眨了眨眼。
杨晓诚也呆呆地眨了眨眼。
“哇啊——”
少女一下哭出声，八爪鱼般死死地抱住眼前的人。都说，男生最害怕的是女生的眼泪。而这种嚎啕大哭，一下子就让杨晓诚惊慌失措。大脑慌乱中变得简单，除了左手摸头右手拍背以外，就是满脑子的“多·喝·热·水”。努力想了半天，还是先维持现状吧。
半晌，杨梓樱渐渐平静了下来，微闻抽泣。
杨晓诚抽出张纸巾，捂到少女鼻子处。
“*&%——@$#——”
喂，鼻涕弄到我手上了！
“那，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吧。我拉着你的手。做噩梦的话我会通过生物电进入梦境把你救出来的（大雾）。”
听起来是担心少女，实际上……表面稳如老狗的他内心着实慌得一批。睡前太强烈的心理暗示很容易在梦中表现，尤其刚刚突然被附身似的灵异画面。身边有个有温度的人，多少会心安些。
“嗯。”少女点点头。挪起来，下床，掀被子，钻了进去。杨晓诚尽量往里挪了挪。
“……谢……”
“唔？”
“三年起步，最高死刑！”
拿被子捂着半边脸的少女眼中柔光消散，恶狠狠吼道，并抽出了抓着杨晓诚左手的右手，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
嘴角抽了抽，杨晓诚闭上双眼。
.
暗云散淡明月现。轻轻地、悄悄地，月光碎洒在窗台上。
身边的少女已然熟睡，杨晓诚尚未入眠。今天真是见证历史。没想到在要开始最拼科技之时还遇到了所谓玄学。
侧过头看看少女的睡颜，多么美。梦，这次应会甜美。他内心涌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不禁轻轻摸了摸杨梓樱的额头。少女皱皱鼻子，呢喃了一句。这种感情，似乎称为“亲情”。时而骄横时而大哭，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孩子。如果家乡的确核平的话，那么目前，她能依靠的，只有我了。
他闭上眼。
.
光怪陆离。
.
一望无际的田野，
直通天边的小路；
孤独行进的少年，
回首环顾。
赤脚的白衣少女，
在那小径旁奔走；
苦苦地追寻着他，
伸出双手。
欲住仍行，
欲止且步；
所视固明，
身陷障雾。
挣扎着、不忍着、
虽有心、却无力、
挽留她不消散于天幕。
.
清晨。
嗡——嗡——
什么在振。
“嗯……”少女皱眉，缩缩鼻子。
嗡——
“啊……唔……”闭着眼，少女身体微微扭动。
嗡——嗡——
“……啊……不要……”小手揪揪身旁的人。
嗡——嗡——
“快关了吧……求求你了……”带上了哭腔。
嗡——嗡——
……
张着眼盯天花板盯了老半天，杨晓诚才算清醒些。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关掉还在振动的闹铃。左手搭上额头，打个哈欠，右手夹着手机下拉滑出通知界面。
看着快要溢出屏幕的各种消息，他盎然的睡意消散，表情凝固。
“哇啊！”
哗一声从床上弹射起飞，杨梓樱连同被子被掀到地上。64核128线程加超频般地，杨晓诚疯了一样地收拾洗漱。洗手池前双脸淌水的他大口喘气。
昨天我都干些了什么，这反射弧是远坂家的吗！截至目前，数座城市已遭遇攻击，国家亦第一时间发动核反击但！是！他却死猪一般安然地睡了一整夜。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实属幸运。
自己唰唰唰收拾好后到房间一看，杨梓樱依然在熟睡。地板上，安详地，春卷然。
“喂，起——床——了——”
少女不耐烦地皱皱眉，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杨晓诚拉下脸，表情变得阴沉。
“起床吗，得收拾收拾赶紧走，不起我就动手了。”
“呜……”
“……三——二——一！”
没动静。杨晓诚眉毛跳了一下。好，那不怪我了。他连人带被子抱起来扔到床上。马猴烧酒—☆—变身！
.
十分钟后。
“好，那我走了，您保重。”
“小伙子路上慢点啊。”
战争爆发，老板娘看起来也没有那么高的兴致了。拉着行李箱背着背着包的睡美人，杨晓诚走出旅馆。
。
“张嘴，啊——”
杨梓樱还在睡，不过并不妨碍对她的喂食。外面感觉有些乱了，虽还没见有谁崩溃，但大家的慌张感受得到。也见有大包小包不知道是买东西还是逃难的。还听得见不远的桌子处几个老太太语气夸张的谈论。
一阵凉风吹过，杨梓樱战栗了一下，这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睛。
“这是……哪儿……”
不是家。眼前有豆腐脑油条和鸡蛋，白色纳垢的路边摊的劣质塑料桌子，还有嘴边的勺子。张嘴啊呜吞下这一口后，眨眨眼，她才开始回想起来昨天的事。
昨天……坐高铁……到旅馆……他还给我买了身衣服……
她低头打量自己：上半身穿着很有宅气的绿色大号卫衣，领口隐隐露出浅色jk；下半身是短裙，和过膝袜之间稍稍露出些肉。emm……这个感觉，好像还有安全裤？
又一阵风，拨起一丝呆毛。杨梓樱眯着眼睛张开嘴又喝了一勺豆腐脑。
眨眨眼，终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啊！昨天昨天！”她左手捂胸往右手压裙子向后弹出两步。塑料凳子滑出两步，发出难听的呻吟。
“？”杨晓诚保持着伸勺喂饭的姿势，微微歪头。
“昨天我明明穿睡衣睡的，为什么今天一早醒来就成这身了？你个禽兽对我做了什么！”
捂胸夹腿红着脸，颜艺少女一下子就为杨晓诚带来了路人和善的目光。
“唉。”杨晓诚故意大大地叹口气，把勺子放她碗里，闭上眼双手垫在后脑勺处靠到塑料靠背上。
“那得怪某人早晨睡得死连自己怎么穿得衣服都忘了。”
啊？真的？杨梓樱张开嘴，一脸狐疑。杨晓诚摆过脸去故作傲娇地说：
“都多大了还不能让你哥省省心！”
杨梓樱脸一红，接着咬牙攥拳气得颤抖。哥哥？又被这家伙占便宜了！
这丫头！杨晓诚暗暗恼火。骂我多少次了！路上瞎喊这么大声搞不好自己真会被请进局子喝茶！虽然清白的自己应该能出来，但绝对很麻烦。这丫头吵架倒是挺溜，但说话前能不能留点脑子！
成长于互联网时代的他的确不可避免地从初中开始就接触到了很多非全年龄段的内容，这么多年来也积累了不少知识。有了相当的阅历后，便也不再汲汲于苟合之事了，即使自己是且弱冠的老处男。再加上懂法，更不可能对这个初中生年龄的丫头下手，单纯当作妹妹而已。
为什么一定要对可爱的女孩子做非全年龄段的事呢？单纯欣赏不好吗？这是他的审美观。不过话说回来，衣服确实是他换的。当作货物处理，两分钟搞定。
还好我演技尚可，他内心吐槽。
“快来吃吧，嗯？吃完还得赶路呢。”
杨晓诚说完才狼吞虎咽地开始享用他的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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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妹妹”，杨晓诚费了老大劲才找到合适的租房处。老式小区，楼不太高，来得及跑。不远处有人防工程。两室一厅一卫，不很大，但算整洁。以他银行卡里现有的钱，房租差不多够一年，然而算上生活就不好说了。不过自己能打工，过得多好不能保证，但够两人活命肯定没问题。
“我出去买东西，你帮忙吗？”
“帮我带瓶可乐。”
“……”
感觉快跑断了腿而十分疲惫的少女怠惰地瘫在沙发上刷着手机。十分不客气。
“对了，再买个电脑。”
“……”杨晓诚无语，翻行李箱把自己1w+购买的高性能笔记本找出来，插上电，给姑奶奶打开。叮嘱不要乱删文件、乱翻文件夹，又给她留了电话后，才出了门。
柴（并没有）米油盐酱醋、口罩药品护目镜防护服、匕首工兵铲强光手电防狼喷雾……出门干了快三千，来来回回好搬了几趟腰都断了。还没完，还得给大小姐买点零食去。
伸伸酸痛的胳膊扭扭咯吱响的腰，走出楼道。一阵风，带着几片叶，吹过。低着头的他感到右侧余光里多了些什么。随风飘荡的到长发，以及，
白色的人影。
……………………………
要开学准备高考了，更新敬请等至七月
（尽管并没有人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