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你要带我跑去哪里啊?”她羞问。
那人笑意古怪,“好地方。”
“哦……”夏玥低眉,这时她发现“白浪”的身高不太对头,原来超出自己一个多脑袋,现在却只超过不到半个了,她又疑惑,“白浪……你是不是变矮啦……”
“其实我之前穿着增高鞋,现在才是正常的身高。”这人回过头,笑意微妙,莫名有些女相。
“啊?哦……哦……”夏玥不疑有他。
甚至开始忧虑问了这个问题是否伤到别人的心。
他们逃到安全的区域:一片林子。夏玥稍稍松口气,正打算道谢,忽然发现“白浪”剧烈咳嗽,嘴角溢出殷红的血迹。
“怎么了……白浪……白浪……”夏玥心揪紧。
“夏姑娘,你再这样软软甜甜地叫下去,我就要吻你啦。”那个人嬉皮笑脸落了句,眼神不似作假。
夏玥脸红透,“不、不要。”
他更乐,“是不要停止叫,还是不要吻?”
“不、不要……吻……”
“哦~~我懂了,不要停,要吻。”
“不是……”
夏玥越说越讲不清楚,干脆不讲,用朦朦又委屈的眼神望着,但这个“白浪”不为所动。
他咳了咳,又咳出血,“其实……我命不久矣。”
夏玥傻在那儿,眼泪突然落下来,珍珠串似地坠在地上。
“白浪”眼珠子一转,“别急嘛,其实有一件东西,可以救我。但我宁愿你不要救。”
夏玥像一瞬间找到希望,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什么?”
他缓缓道:“你体内的魔胎。”
“好,”夏玥毫不犹豫,“我要、我要怎么给你?”
答应这么果断,“白浪”反而一下弹起来,生龙活虎,,皱眉问:“不是……这也太容易了吧。丫头,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那玩意儿都是能随便送人的?你知不知道它有多重要?男人不可信啊宝贝!到手的东西才是真物!”
“诶……?”夏玥呆。
“如果魔胎也不够,还需要你能开启的那个宝库呢?”他忽然,“你愿不愿意用来救我的命?”
夏玥依旧没有犹豫,直接点头。
——那些宝物很珍贵么?她眼力浅、见识少,一直分不清,但至少她分得清两者孰更重要,两者孰更需要。
财帛动人心,可她还是更想要陪伴。
见夏玥还是这样,“白浪”无语了,他一下变得兴致乏味,正所谓,“骗子也有骗子的优雅”,骗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叫智斗,骗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那叫下三滥。
他转念一想,忽想到件有趣的事,又装作虚弱无力语气,询问道:“其实……刚才是试探你的,我这份病,需要另一样珍贵的宝物,亦只需要一样。”
夏玥已经有点被绕蒙了,“什、什么?”
“你的身子。”他浓情蜜意,“嫁给我好不好?”
急转弯的发展令夏玥一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嫁”这个字,她已手足无措,心乱如麻,这是……被求婚了?可真的可以吗?和他,和他,如果,如果是这样……
扭捏与不自然,病态的红晕。
“白浪”一见这个表情,瞬间什么都了然,叹口气,暗道,“……与其让狗男人骗了身子,还不如便宜我。”随即更温柔地贴上去,暧昧的距离,呼吸渐重。
“咳咳咳。”
不远处有人咳嗽。
“白浪”猛地起身,森然戒备,但当看清那灰衣阴鸷之人的面容,他惊讶出声:“是你?”
灰衣剑客一看“白浪”,更惊讶,惊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卧槽,是我?”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娘嘞,这是有人冒充老子!
冒充老子泡老子的小师父!
他一脸黑线揭掉伪装,“小师父,快过来,那人是假的。话说你瞎么,他比我矮那么多,这都能被骗?”
夏玥一惊,在两张脸间游移半秒,赶紧小跑到灰衣的白浪身旁。
想到刚才被陌生人调戏的事,她不止羞怒,还欲哭无泪,简直自杀的心都有了。
假白浪见势不妙,准备逃遁。
漫天雪花忽然飘落。
他的白衣被冻住,他的鞋被冻住,乃至他的元神都快被冻住。一身功法无力施展,一身神通被对方封锁。他脸色煞白,惊怕:“地仙?”
“……变成速冻猪肉的感觉怎么样?”想起刚才两人紧贴的姿势,白浪忽然气不打一处来。
假白浪听出其中酸味,怔了怔,忽然笑,竟是个女人的媚声,“白先生,你是不是吃醋?”
白浪顿住,“……疯公子?”
假白浪揭掉易容,挤眼,“正是奴家。”
“哦,怪不得,”白浪心中恍然,赤翎说疯公子擅长易容伪装,还真不是吹的,这还原度,竟然连男人都能驾驭。“久仰久仰……那你去死吧。”
提剑。
猛刺。
“等等等等等!!!”疯公子惊惧,“我我我,我不是敌人!!!”
那把剑距她的眼眸只有十分之一条蚕丝那般地近。白浪故意留了这么一条缝。
主要他馋对方的易容术。
虽说易容是行走江湖必备,白浪也有涉猎,但水平就差远了,掩盖身份还行,模仿别人分分钟被看出不对。
“不是敌人?那你这次是什么,路过的采花大盗?”白浪把玩手中的荒溟剑。
他轻道,“我虽为仙门人,但这次的行动,我与仙门无关。他们要抓夏小姐,而我呢……其实是想保护夏小姐。”
“哈?”白浪失笑。
“你想,夏小姐被人盯上,无非是因为她身怀重宝,如果有一名胆大妄为且行事张扬的怪盗,盗走夏玥小姐的东西,别人不是立刻就对她失去兴趣了吗?而我,就是那名侠智双全、艺术审美非凡的江湖著名怪盗——基德……的妹妹,基智。”
“你说的很有道理,”白浪点头,“但我一个音标都不信。要不你还是说点现实的?”
她明委屈暗轻佻,“奴家对暖床颇有心得。”
“……也不要过于现实。”
她长叹,“扯淡不让扯,现实不让讲,那奴家说不出什么了。你杀了奴家吧。”
“好。”白浪作势掏剑。
“停停停停!”她欲哭无泪,“到底怎样你才会放过我啊,你要钱我也给你,你要功法我也给你,你要身子我、我也不是不能不要脸一回,或者两回,或者五回以上。”
“……要不你来帮我干活?”
疯公子倒抽一口凉气,“原来你想要我的剩余价值。太过分了。”
“……不是,我想要你教会我这份精妙的易容术。教会我,我便饶你一命。”
“绕我一命是什么意思?削成人棍也叫饶我一命,调教成侍妾也叫饶我一命,把我打成白痴也叫饶我一命。应该定性得准确点!是保证我生命与健康安全权、以及自由权的饶我一命。”
“……受不了了。”白浪黑线,“真能废话,一剑宰掉算!”
“客官不要啊~~”
寒光一闪,荒溟剑刺下,但刺中后却只剩一个巴掌大的人偶,和空荡的白衣。
白浪敏锐展开神念,搜捕疯公子逃逸的元神,却终归慢了一步,对方元神早已逃掉。
“果然是这样,”白浪皱眉,“魂引神通、易容术,这妖女身上的宝物一个接一个。”
“白……白浪……”夏玥幽幽地拽了拽他衣角。
“嗯?”
“你怎么在这儿……”
“救你啊,不然干嘛。难不成我来旅游?”白浪随口应,忽然意识到要让夏玥保密,忙知会:“对了,我来过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同任何人讲。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好么?”
“好~”不知为什么,她心情似乎不错。
“接下来的路我不能陪你走。赤翎一会儿回来,你不要说我的事,我会在附近看着。如果有赤翎赢不了的敌人,我自会狙击。如果连我都赢不了……”顿了顿,“那我就下去,咱们最后一起补补妆,这样死得比较有尊严感。”
“噗……”她捂嘴轻轻地笑,“嗯……”
不远处传来脚步。
白浪重新伪装好气息与容貌,提着剑,步子一迈,转瞬便消失在密林深处。他的人虽消失了,但目光似乎仍落在这儿,令夏玥生出安心感,以及一种将心脏慢慢弄热的温暖。
来的人是赤翎,她已整装完毕。
一路似乎又经历几次战斗,不过敌人并未在她的裙上或圣灵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看到夏玥,并没有轻松,目光有些复杂。
夏玥低下头:“谢、谢谢……”比起白浪,或者青宁,她与这位青玄宗的“小火神”关系没那么熟。
她只是知道,宗内有这样一个人,愿意捍卫规则,愿意保护弱者,愿意扫平那些肮脏事。
赤翎声音淡淡,“跟我走。我答应要做到的,自会做到。没人能伤害你的安全,除非我倒下。”
夏玥声涩:“谢谢……”
“嗯。”
赤翎转头向山洞入口走去。夏玥忙跟上。一大一小两只,就像年幼的姐姐跟着装大人的妹妹。
远处的一棵树上,白浪叼着刚摘的冬枣,暗中照护,颇有种大人放心不下初次春游小孩儿、跟过去偷偷观察的无奈。
“……难呐。”他叹息。
微小的声音传到林中深处,白浪忽然察觉有棵树动得非常奇怪。他警觉扫上去,发现树上有一个隐身的修士,在和他做同样的事。
修士此刻也发现了他,两人隔林相望。
那个修士似乎是女子,脚有些跛,身形高挑,用布蒙着脸。
气机一触即缠。
下一刹,树上的两人同时暴起,运功递剑,均朝对方命门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