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弗兰看见这些再次投降的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扔下自己手里的武器,向着刚才还跟他们死拼的人们求饶,马上队伍里面就产生了分歧,究竟是放过一条命,还是杀了,两方人先把这些强盗们绑起来,拴在后方,一帮人在前面吵嚷着。
强盗们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人们的判决,卡尔弗兰只是待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群人的争吵,自己仅仅是将长剑上的血渍用布擦干塞回剑鞘里罢了,一面是以冒险者们为主的,他们不愿意再去杀伤这群强盗,毕竟他们也是一条生命,为了他们投降再杀了他们,简直就是无耻。
而雇佣兵们都站在商人这边,商人和雇佣兵都是了解这些人的人们,他们知道这群人只要有饭吃,就跟着谁混,哪怕今天投降了,发誓不再干了,那么明天就会因为一块面包或者一枚金币而杀人,这群人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而且经历的这么多,雇佣兵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他们深知这些人的话语可以相信的程度。
卡尔弗兰倚靠着车,默默的听着,对于这种事情,他不愿意掺和,因为刚才这些强盗就因为后方的驱赶再次与自己战斗,他心中也清楚这些强盗的劣性,而他又不希望自己的手上沾染了这些无辜者的鲜血。
双方吵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在几名见多识广的商人的手上调停了,他们都是见过不少这种场面的人了,他们提议用最简单的方法,扔硬币,正面杀了,背面放了。
尽管约得等人不同意,由于卡尔弗兰这个人不表态,大家都直接当他默认了,而卡尔弗兰现在一直沉浸在自己所谓圣骑士条约中,苦苦思索到底该杀该放,当他苦思冥想的时候,商人掷出那枚硬币。
约德赶忙摇醒在一旁默默思考的卡尔弗兰,卡尔弗兰瞬间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过来,但是晚了,那枚象征着强盗们生命的硬币已经掷出,哪怕卡尔弗兰现在表态也已经为时已晚,他太相信自己所学的圣骑士教条了,他相信圣骑士教条能给他带来所谓的答案,但是苦苦思索,他也想不出来这时候的解决方案,难道让这么多人跟着马车,直到下个村镇再交给王国吗?
不可能的,这群人的吃喝就是一个问题,而且这么多人只要有一个人造反就会祸害整个商队,全杀了?也不可能,自己没办法对一群向自己投降还没有武器的人下手,放了?那他们继续袭击商队,哪怕这次不袭击商队,那明天袭击村庄呢?
他总是在想父亲的话语,圣骑士的教导,父亲生前是如何做的,但是都没有答案,不是所有人都遇见这种情况,不是所有答案都写在书上。
哪怕现在卡尔弗兰反悔,但是当初他确实沉默了,他确实没有发声,他圣骑士的身份,哪怕只是一个游侠骑士,他的身份在这里也是可以让大家都倾向他的选择,哪怕那个选择是错的。
那枚硬币缓缓下落,卡尔弗兰从来没遇见过时间如此漫长的几秒钟,然后掉进商人的手心里,商人拿开自己盖在硬币上的手,所有人都看见那枚硬币是正面的王国国王的头像,那枚背面的鸢尾花,没有出现在任何想要保住强盗们性命的人眼中。
“是正面。。。。。。,动手吧,队长。”
“。。。。。。。”约德沉默着,所有冒险者都沉默着,哪怕是卡尔弗兰,他也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尽管冒险者们不愿意,但是商人们看见冒险者的神态,便让雇佣兵们来做这些脏活累活,他们早已见得多了。
随着后面的喊叫声和求饶声交杂在一起,后面吵吵嚷嚷着,这些声音就像那刺耳的声音一样灌进卡尔弗兰的耳朵里,卡尔弗兰紧紧握紧自己的拳头,他知道,尽管这样杀害这么一群人的方法是对的,但是不忍心,这些人就如同牲口一样被屠杀,他不愿意听,也不愿意看,只是默默的上了马车。约德也是沉默着,那些女冒险者们只能默默落泪,哪怕是精灵活的这么长久,她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群成功的人对失败的人,如同杀猪一样杀死丢在路边,求饶的人哪怕是磕破了头,也未曾幸免。
商人们仅仅是嘱托了句,给他们弄个墓吧,不要随便丢弃,他们曾经也是人后,默默地走开了,雇佣兵们在树林里连夜挖了个大坑,把尸体都丢了进去,所有人今天都没有睡好觉,他们直接在马车里渡夜,所有人一声不吭,简直如同外面的黑夜一样寂静无声。
直到蕾娜说了句:“他们只是没有办法才出来打劫的不是吗?”
所有人都发现原来对方都没有睡觉,其他队伍的冒险者们,惊讶地看着蕾娜这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她那眼睛里透露出不解,为什么人类对自己人这么残忍,就像他们不是自己同类一样。
卡尔弗兰在火光下看清了她的眼睛,那原本光彩四溢,透露着青春活力的眼睛,现在就如同狂躁的湖泊一样搅动着,从那眼眶里流出被火焰的光芒照耀的晶莹剔透的眼泪。
约德只能是安慰她,他没有办法,哪怕杀人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是事情已经成为现实了,自己只能默默的接受罢了。
所有人默默地坐在马车里,几人被吩咐轮流看着营地和马车不被再次袭击,在所有人默默的坐着睡去,或者依靠其他人睡去的时候,卡尔弗兰抚摸着那金鹰坠饰,他现在内心十分自责,这是圣骑士的职责吗,自己不是不愿意成为一名圣骑士的吗。
他静静的思考,一会,他悄悄地离开了自己的马车,为了不惊动众人,他光离开马车就消耗了不少时间,他一边走路一边思考,他身上的担子如同加过水一样被加重的,压得卡尔弗兰无法透气。
他独自坐在石头上迎着月光自己思考着,其他守夜的人也不好上去说什么,只留着他一人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