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是这般大道,马车疾驰,也花了近半个时辰方才到达。林昆率先跳下马车,便见这正门的匾额上题着字迹清丽隽秀的“冷月园”三字。林昆一面回身扶着娘亲,一面笑着说:“我记得当年这园林并非这个名字,想必是妹妹又换了?这字也像是她的。”
林母笑道:“正是。自小你便爱学武修行,白瞎了那小才子之名,却不如初夏那般钟爱诗词歌赋。这匾额便是她最近读了书,从诗里摘出来,亲自写了换上去的。”
林昆讪笑着点头不语,心中却有些哀叹。
母子二人说笑着,慢慢地朝着妹妹所住楼阁——冷月楼而去。原本林母想着林昆此次回来还未曾出得府去,趁此机会便在这院中先好好游玩一番。却见林昆心不在焉,只是直直朝着冷月楼而去,乃至于差点将林母落在后面。林母见此心中微动,却不露声色,只是不再拖延。路途因此而大大缩短,只转了三五处院阁,便到了冷月楼。
一到这冷月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一弯儿清浅如月牙儿般的湖。这湖原并非园中一部分,只因这清秀的一弯儿湖水美则美矣,然周围是一片荒凉,若是放着不管,则太过凄凉;而若是大刀阔斧地改动,又坏了这湖,反倒不美。但不知为何,林家二小姐却钟爱这一片湖水,在这湖边小建了一间冷月楼伴湖而住。因而匠人们无法,只得将之纳入园林。
到了门前,身边的丫头自上前去叩门,林昆却仍在打量着此地。这湖边很是清凉,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竟是丝毫不觉得热。看似是避暑的好地方,林昆却想到,这湖如此的清冷,只怕妹妹长住这里是不会见好了。必须得让她搬出来才是。
这般想着,林昆已经随着娘亲进了院去。只因自己不愿端起主子的架子,所以只是跟在娘亲后头让娘亲去打发她们,自己也好乐得清闲。
嗯,才不是自己一上前就吓哭了一片,所以在后面郁闷呢。
林昆还在郁闷着,却忽地听见一旁问话的娘亲惊呼道:“你说什么?二小姐的病又重了?为何不让人来报!”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地道:“是……是二小姐吩咐,说并不严重,说不得没两天就好了,要奴婢们先瞒着……夫人饶命啊!”
林昆却不管那小丫头的求饶,上前一步只顾问道:“初夏现在在哪间屋子里?”
那小丫头是刚进府的,还不认得大公子,因此先是悄悄看了堂上坐着的林夫人一眼,才颤声道:“就……就在楼上……只是小姐……”
话音未落,林昆便冲出了厅堂。只听林母在后面道:“昆儿莫慌!你可知从何处上去?”
却见林昆到了院中,一个翻身便登上了二楼。身形之潇洒如同那空中飞鸟、林间猿猱一般。
还好这二楼不大,林昆一间间找去,很快便发现只有一间房门是栓上的。而再上一楼则是顶层,只有一间用作赏景的亭子。那么自不用说,妹妹初夏肯定是在此屋了。只是林昆敲了半晌的房门,也不见有人开门,只有细细微微的声音传来。只是此时林昆过于心急,竟是没有听见。
不是出了什么事吧——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林昆当机立断,用灵力斩断了门栓,推门而入高呼道:“妹妹——”
声音戛然而止。
此时呈现在林昆眼前的,是房间中的巨大浴桶,以及正泡在水中,被氤氲水汽围绕着如仙子般的女孩子。
——
“不是叮嘱了你不管何事都要和爹娘说吗?却为何还是如此的不听话?你知道娘亲是多么担心你吗?还有你哥哥,刚才是那么的着急忙慌。所以说你啊……”
正厅里,林母拉着初夏的手在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她。但此时的林初夏却是十分的心不在焉。她红着小脸悄悄看了一眼哥哥那一本正经的脸,又轻轻挣扎了一下,然而却被腰间的那双手抱得更紧了,直让她整个小小的身子都缩在了哥哥怀里。
是的,没错,此时林昆当着母亲的面,正一脸正经地抱着自己的妹妹初夏坐在厅堂里,还看似认真地听着娘亲在数落妹妹,不时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唠叨了半晌,林母终于歇了下来,喝一口茶润润喉咙。正当初夏松了一口气时,却听见母亲忽然问道:“对了,方才我听见昆儿你叫了一声,差点吓坏了了我,还道是初夏出事了。既然初夏无事,那你为何如此高呼?”
初夏的小脸“腾”地又红了。她悄悄地看了一眼哥哥,却见一直道貌岸然的他脸色也是一下僵硬了起来。当即她的小脸就更红了。
“呃……嗯……其实也没什么……”林昆僵硬的出声,努力地在头脑中编造理由,“方才……是初夏睡着了……对,是初夏睡着了,所以没能听见我敲门,我这才大声了些。”
“哦,原来如此。”林母倒不疑有他,似乎只是随便一问。她慢慢地品着茶,笑道:“原本我还怕你们多年不见会有些生疏,结果如今你们兄妹关系反倒是是比当年还要好呢。”
林昆哈哈一笑。刚才那一段过去,如今的他可谓是巧舌如簧胡话百出。只见他笑道:“当年那是不懂事嘛。再说如今一见,初夏已经不是那个小丫头了,按年龄说也快是大姑娘了,是越发出落得可爱动人了。莫说是我,谁都会喜欢啊。”
只是说着说着,林昆又叹了口气:“这是这丫头未免也太瘦弱了些,抱在怀中都觉不出什么斤两,身体也是这般贫瘠瘦弱,真是让人揪心唔……”
林母也说是,便又数落起初夏来,却没注意到方才林昆的话最后有些走音。而初夏则是趁此机会悄悄地收回了小手,心道:哼,坏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林昆依旧面带微笑地听着,只是手不知为何似是无意般揉了大腿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