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姑娘,没事吧?”眼见薛灵素踉踉跄跄身形摇晃,白浪连忙上前扶住。输入一缕灵力帮她稳定心绪。

“师父,”薛灵素失落,“我是不是长得很丑?”

“你在说什么怪话?”白浪脸一黑。

关于女孩姿色这件事,他心底一直有想自己的评判。虽然绝情谷底只有师父一个人类女性,但花里胡哨的女妖精可不少,杀过的更不少,所以白浪还算阅历广泛。

拿坊间流传的说法,一两银子百文钱,六十文是上人之姿,七十文算少见的漂亮,八十文可比罕见的花魁名伶姿色。再往上,师父是铁板钉钉的一百文,以此对比薛灵素,怎么也有个九十三四文……当然算上身材,就要徇情减个一到五文,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孩子将来怼着钢板吃饭。

水无心也有九十五文——论五官灵秀她其实逊色一些,但她实在是太大了,令人无法抗拒。男人这种孩子心性的生物,总有一些返璞归真的爱好。

“薛姑娘,不管你为什么产生这种想法,此时你都需要冷静。好好想想,平时男人都是怎么看你的,来,深呼吸。”

薛灵素依话闭上眼睛想了想,神色终于缓和不少,良久,她从余波中回过神,苦笑:“师父,你听说过一句俗语么?只有见过真正的高山,才知道自己渺小。我之前一直自信于外貌,很多骄傲都根植于此,今天才知道,我是个屁。”

说罢她竟灵气化刃,斩下自己一半长发,眼中明悟,“……有那种人存在,世间女子这点嫉妒比较真的很没意义,不如专心求道,漂亮又怎样?光彩又怎样?有这份贪嗔痴,就代表无尽的痛苦。”

白浪反手一个神通给薛灵素接回去,脑门儿冒黑线,“行了,干嘛啊,搞这么夸张,戏精瘾又犯了?也没吃定神丹啊。”

但薛灵素却一反常态,没有驳白浪的话,仍沉浸在失落,“师父,我说真的。”

“有意思,”白浪愈奇,“我倒要看看,什么模样把你吓成这。”

“别去!”薛灵素一把抓住,焦急慌乱,“那副身子就是专为男人而生的,我一个女人尚且这样,万一师父你做出什么错事,岂不是我害了师父又害了她?”

白浪不置可否,“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我再拉胯好歹也是半个太虚,风雪中磨砺了数千年心性,况且,你师祖也是个绝世美人,一言不合就昏我怀里,也没见我做过什么。我白浪虽不是什么迂腐君子,但也有自己的操守。”

“那不一样,师父,那不一样”薛灵素失魂落魄,“师父……你愿不愿意信我?”

“……嗯。”

“见她前吃点定神丹。或者类似的丹药。信我没错。我最懂男人。”

“……你个小麒麟片子懂个锤子的男人。”

白浪嘴上吐槽,但还是依话从胸襟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丹药,刚掏完,衣襟里又冒出个小脑袋,长着两只小小可爱的犄角,尖尾巴伸在脑后一摇一摆。

之前说是让这货当下饭专属吉祥物,却不想阴差阳错又入青玄宗内,考虑到人多眼杂,白浪一直没放她出来。借着这次拿东西,她总算钻出来透透气,凑热闹。

“喂!大魔头,听她的描述,好像是‘阴祸’?”莺一脸想看好戏的模样。

“阴祸?”白浪一愣,这个名词他知道,不过记忆很模糊了。

依稀记得,是他问师父,“世上最漂亮的女子是谁”那次。一向自恋的师父没说自己,也没说某个具体名字,只说了一个词,“阴祸”,后面的东西白浪只记住两句,一句是“应劫而生”,另一句听起来很空很梦幻,但师父说的很严肃。

“可乱如来道心。”

如来相当于佛法里的仙人,也是缓慢登仙路的终点。而且比起极情极欲的其他求仙之路,佛法首重心性,甚至把心性的修炼放在道法之上。“可乱如来道心”,虽然有个“可”字,但听着依然够狂妄。

“大魔头,阴祸是应劫而生的,世间又要不太平了啊。干脆,你带我回绝情谷,咱们躲到劫灭再出来?”莺怂恿。

“绝情谷禁制已破,内里的东西又不一定挡得住大劫,回去作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还不如在外面修炼,多一分实力多一分把握。”

白浪看得很清,他已入世,有了羁绊,况且还要寻仙药或登仙之法,怎么都不可能跟劫难玩躲猫猫。

“当务之急还是要把东西还给人家。小薛太调皮了,人家都说了不要,非玩这个,现在好,受刺激了吧?我早说过,莽撞的好奇心准没好事。”

服下静心凝神的丹药,白浪一边教训,一边走进西厢。

西厢的外厅是没有人的。

厅内窗明几净,茶几下地面有一团湿处,应该是茶杯打碎,不过陶瓷碎块已经被收拾干净。

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清香,不浓,却沁心,初只感好闻,渐渐竟沉溺进去,被勾起各种桃色的念头。白浪运转功法,寒彻的灵气扫平五脏六腑的燥热,压制住紊乱念头。

“有趣。”

他顿了顿,顺着清香,走近里卧。

到里卧门前香味已浓郁,犹如沙漠中的百花甘泉般,却也让干渴愈来愈烈,邪念乱窜。白浪终于意识到问题的邪门儿。他在门前又顿住。想了想师父,邪念慢慢退散。

静下心。

推门入内。

阳光打在地板上,窗外蝴蝶蜜蜂飞舞围绕,想要钻进屋里,却被玻璃阻隔。

床上人儿羞怕地缩起来,目光刚落向她,白浪便感觉心脏像十万八千斤的巨锤重重砸上去,胸闷心跳血流加快,呼吸粗沉。

那是个没有瑕疵的女子——任何美妙的词语用来形容那张脸都失了神韵,变得苍白无力。一颦一笑,一嫣然一幽怨,都在挑动男人心底那本能最原始的情感和欲望。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比无数玉体横呈无数婀娜多情都要引诱,把人魂都勾去。

偏偏她又是青涩的,羞赧而怯懦,毫无攻击性和危险性,只知羞怕地蜷缩身子,让人生出怜爱又危险的冲动。

“专为男人而生的身子”。

白浪总算懂这句话的意义了。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芳泽无加。

羊脂玉雕成的柔荑,抱着那双修长、雪白的腿,在黑袍下若隐若现,一对**的玉足羞怯伸在外面。

任何人的脚都难免有些粗糙,但她却是例外;任何人的脚型也难免有些瑕疵。她也是例外。

她的脚踝是那么纤美,她的脚更令人销魂。也许这世上有很多男人会心甘情愿被这双脚踩死也不一定。

白浪这才发觉自己脸非常热,他深深吸口气,运转功法,将刚才服下的丹药药性化开,发抖的手终于稳住。

“小师父……是你?”

床上的姑娘微不可查点点头,随后埋更低,把脸深深藏去花谢的风情,差点让白浪又乱心绪。

越是美好的东西便越致命也越危险,那份纯粹的诱惑太可怕了,这副娇躯似有种妖异的魔力,在心的最深处勾弄。

白浪开始庆幸小师父是个单纯的人,还有个暴躁又严厉的婆婆,不然两个条件但凡缺少一个,都会造就天底下最恐怖的蛇蝎美人。

正想着,夏玥伸出手。

“还给我……”

银铃般的娇声,清澈却有种迷魂的引诱,撩拨人心痒难耐。

白浪赶忙把衣服还给夏玥,对方无言地换上,转瞬间,妖异的魔力消失,小师父又变回了那个平凡的小师父。

平凡可贵。

“生气了?”白浪试探。

小师父点点头,刻意不搭理白浪。但她性子便是气也气不深,过了没多久,自个恢复过来,软软怨:“……婆婆明明不让我见人的。”

白浪听出夏玥是畏惧挨骂,忙宽慰,“没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没人告诉婆婆。不过有一点——你婆婆真对,你以后千万别脱下来,修成地仙实力、有绝对底牌之后,再以真容示人。”

“婆婆……婆婆也说过……”

“是么?厉害了。”

白浪对这素未谋面的婆婆肃然起敬。

蝴蝶蜜蜂散去,白浪打开窗户,习习凉风吹在脸上。他深吸口气,心率刚刚恢复正常的数字。

小师父这秘密,着实有些惊人。

阴祸,应劫而生是阴祸,那小师父应了什么劫呢?绝情谷底有冰封仙殿,北地荒原有神魔战场。当年荒溟剑主一人杀了无数神魔——他为什么要杀?荒溟剑主最后死在冰封仙殿——他为什么会死?

这片天地有太多秘密。面对广阔无垠的世界,白浪只觉自己渺小。唯有修炼、得道……可成仙会不会又只是另一条路的开端?

白浪沉默。

许久,他释然。

空想并无意义,倘若真有大劫,他也只能接着,尽力保护在意的人。夏玥应劫而生,这份劫难,她必然会沉浮其中,至于自己……也只能随机应变了吧?

处理好仇人余孽;找到仙药救下师父;然后全力修炼。他对将来是这样计划的。

眼下还停留在第一件事,不过也急不得。

正好夏玥那件衣服,可以借来用用,再探青玄宗。“那个身份”被赤翎快误会透了,如今最好还是换个身份,嗯……奇葩点的身份。省得赤翎又给他加莫名其妙的设定,浪费两人精力。

阳光正好。

窗边,白浪轻轻叹了声,引得穿鞋袜的夏玥好奇望向他。黑袍效用很强,似乎隐隐连身高都改变了,脱下黑袍的夏玥,要比现在高,更符合一个成年少女的长势。

想至此,白浪忽回头,好奇问:“小师父,这衣服给外人显现的形象,可以调么?”

夏玥歪着小脑袋想几秒,轻轻点。“……但、但效果一样的……”她补充。

白浪沉吟,“明白了。也就是说,可以丑得高挑、丑得矮小,丑得清新脱俗、丑得流于恶俗。”

“……”

“小师父,衣服可不可以借我用一晚,我有很重要的用途。我可以拿九阶丹药作酬金。用三件半仙器作抵押。”白浪认真恳求。

夏玥愣了愣,先摇头,又点头,“不、不、不用……”

白浪听出对方意思,无奈:“小师父,你这可是好宝贝,很珍贵的,什么都不要,就不怕我拿了跑啊?没这东西,你以后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我、我相信……”她低头,“……因为……是朋友……”

白浪意外,“这样么?”

“嗯……”

他郑重,“我明白了,我也绝不辜负。”

离开西厢房,白浪伸开手,皱眉深望,他的手心里,是夏玥另借给他的护身符。

同那件黑袍一样,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其实是件很不错的防御型宝物,距离半仙器只差一线。

几乎属于旧法修士所能炼制的上限。

“朋友。”

他苦笑。

“这个词,好像,有点沉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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