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此时埃里克内心还是有些许得意的:他拔出了这把剑,至少说明他有和自己的格莱德兄长过一两招的实力。从小到大,千百次无一例外的输给兄长,总归不是白费的。
埃里克会在梅丽面前的剑术切磋中无数次输给格莱德,原因并非他太弱。
埃里克掂量着手中这把剑,除去黑暗中闪着的奇特荧光,这把剑还有一项特殊之处:看似它和普通的双手长剑构造类似,可埃里克把它握在手中明显觉得沉重异常,好像使劲握着同样长度的铅锭——按他的力气,使用这样的双手剑战斗估计不到半个时辰便得精疲力竭。
这到底是一柄何等来头的武器?埃里克内心中不禁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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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去城内安排事宜,外城的六处塔楼需严格按我吩咐全天有人轮番值守,发现异常立刻点燃烽火。”
伯根外城没有城墙防守,城市是由木石建筑群和石砖组成的市井街道,骑士的马匹可以在街道上肆意穿行。但环绕着城市外围的六个方向设有高层塔楼可供哨兵远望观察,一旦有情报则可敲响警钟或点燃烽火,甚至居高临下射箭攻击来犯之敌。
埃里克已经在伯根外城的各处街道路口布置了拒马木桩,并在拒马之间拉上了多层渔网,现在他手下有了义军加入,防御战的部署可以不用直接退守内城了。
埃里克和亲兵确认过守夜任务后,走进空荡荡的城门,他要去找格莱德,告诉他自己现在掌握的情报。
当然,他现在更想亲自问问格莱德关于这把神秘宝剑的事。
伯根内城相比外城空间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墙之内店铺住宅广场蓄水池一应俱全,近千人的北方信徒在此生活也不显拥挤,反倒街道还挺宽敞的。埃里克听说伯根内城的教区是教皇亲自规划重建的,看来教皇除了是北方人的精神领袖,同时也是名建筑师。
当然,北方人来到以后建立起最有特色的建筑还是他们的神殿。教皇手下的司教在神殿中除了传教布道外,还教小孩子读书写字,三十年的潜移默化,不少从小受神殿学堂影响的南方人也逐渐信仰了雷斯亚的复苏教。
埃里克问过哨兵格莱德的去向,穿过内城市区,朝城堡而去。一路上他见街边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名卫兵站岗,彼此之间互相在视野内,格莱德手下的几十人倒也把内城监察的一清二楚。北方的信徒如平常一般在街道上生活走动,只是面对卫兵不太敢靠近。
北方人在教区内吃着那提亚百姓缴纳的粮食,做的主要是打铁织布的手工活,偶尔也有面点屋。教区产出的面包、农具和衣物又被北方人运到市场卖回给伯根的百姓(大都是农夫)。如此的经济模式之下,衣食无忧的教区内居民过的当然比外城富裕,只是和大多数人想的那样还是小有差距。
埃里克手里还握着格莱德的武器。由于剑鞘在格莱德背后,所以提着剑的他看起来很是不好惹。一路上教区人纷纷对他退避三舍,搞得他尴尬无比。
埃里克来到城垒内,果然见格莱德正就着火炬架的光亮,又在一次又一次的反复练习他的招式。
“格莱德。”埃里克对他打招呼。
“埃里克!诶……这把剑……”格莱德见埃里克手提自己的武器,停下演练中的动作,有些着急的道:“埃里克,魔剑你怎么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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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三言两语间大致把兄长离开城门后的情况讲明了。格莱德走向他,一把拿过埃里克手里的长剑,快速的把剑收入放在旁边的剑鞘中,一边道:
“无尽繁星米尔菲斯可不能一直出鞘在外……”
“这把剑叫什么?”埃里克疑惑的问。
他注意到,格莱德的剑鞘也十分特别,原本双手剑是不需要剑鞘的,这把剑不仅有剑鞘,还粗重异常的样子,材质在火光下可以看出并非木材,倒像铅石的颜色。
“『无尽繁星米尔菲斯』,我自己取的名字。白天它看起来就是普通的钢剑,可一到晚上就熠熠生辉,像午夜的无尽星空。”格莱德笑道,又开始不在意的练习起招式。“可惜魔剑得保存在剑鞘里,所以要看星空晚上去城楼上看吧,哈哈。”
埃里克心中的疑惑非但没解开反而更多了,于是追问起来:“格莱德,这是把什么武器?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格莱德沉默的演练完一套剑技连招,又停了片刻,终于放下铁剑,换上了认真的语气回答埃里克道:“这把剑是一位『魔女』赠予我的。还记得我弄丢家族宝剑,和父亲吵架被赶出去的事吗?那段时间我在领地内外流浪,在一处被贼人烧毁的废弃乡间酒馆休憩时偶遇了魔女小姐。我把我弄丢家族宝剑『格里芬哈特』的事告诉她了,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事情,魔女小姐赠给了我这把新的武器。”
“那……”埃里克想继续问下去,格莱德挥挥手阻止他。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听我讲就是。魔女小姐告诉我这把剑是那提亚国王宝库中珍贵的藏品之一,王国陷落之时神秘‘消失’。魔女告诉我此剑拥有异乎寻常的魔力,出鞘之时如有千钧锋芒,可劈石裂甲、削铁如泥。是不是真的你也看到了,普通长剑刺砍在石头上要么钝要么折,这把剑不一样,稍许发力,捅穿石头跟切木头似的。”
埃里克内心笑了笑:格莱德的“稍许发力”那就是普通人的全力以赴了(一般更强)。
他接着问:“魔力……到底是什么强大的魔力造就了这把宝剑?魔女有没有告诉你?”
格莱德放下武器,毫不在意的说:“至于什么魔力嘛…魔女小姐说的很复杂,什么『上个纪元的文明』啦~『采掘机钻头』啦~『不详之光』啦~『衰变放射』啦~总而言之就是:这把剑是那提亚国王命令最好的工匠,结合了精灵和炼金师的最高智慧,从上个纪元的文明留下的材料里提取出稀有素材,耗费无数人心血打造出的王国珍宝。曾经由国王亲自使用收服我们的祖先家族。只是因为剑上附了导致上个世代文明灭亡的不祥之力,所以最终被国王自己封印了起来。平时必须以特制的熔铅剑鞘密封在内,只得在危急关头使用——魔女暗示我该在反抗北方人的时候拔此宝剑。唉,可惜魔女也没告诉我宝剑的名字。不过我觉得这把剑的故事和外型很不吉利,所以擅自给了它个『繁星魔剑』这样的名号,怎么?是不是有点酷啊?”
埃里克听罢心中感慨万千:原来魔女不止帮助了自己,格里芬家的两兄弟都承蒙魔女的照顾。
格莱德说到这看着心情复杂的埃里克,又叹了口气,道:“可惜啊,旅行期间根本没什么值得我使用这把神兵的地方,总不能用来砍野猪吧?哈哈。我本以为昨天的恶战有机会拔剑,没想到骑士也比我想象中羸弱那么多,除了那个老司教是个像点样的对手外,没人挡得住我们的攻势。结果最后是对着一群流氓地痞拔了剑……也罢吧,本来我就不认为区区一把武器可决定胜负。正好这玩意看起来玄乎其玄,让这份神秘给大伙增添些勇气也好。未知又强大的东西才能让人敬畏嘛~可惜你给拔了。”
“……你说得对,托格莱德兄长手里的这把剑,义军现在都收归格里芬家族麾下了。”埃里克道。“大概关于这把神秘宝剑的传闻现在已经传开了。”
格莱德皱皱眉,很不开心的样子,走上前一拍弟弟,不服气的说:“嗨!你说什么呢,怎么能把功劳归功于武器!明明是我让领头的那谁屁滚尿流的!你可不能把功劳——”
埃里克赶紧对格莱德赔笑道:“兄长你说的是,你说的是……这次闹事全靠你的勇武才得以平息。”
“嘿嘿。”格莱德亲昵的拍拍埃里克后背,爽朗的看着他笑:“所以埃里克长官,今后的战斗里可要好好使用你勇武的大哥啊。”
说着,格莱德把厚重剑鞘包裹的『魔剑』随手往地上一扔:“别想着靠这种不吉利玩意的力量。”
“……呃,当然,我会采取……胜算最高的办法的。”埃里克点点头,目光还是久久不愿从武器上移开。
***
搞清楚魔剑的来历后,两兄弟闲聊了几句,过了片刻,埃里克再次发问。
“关于这名魔女,格莱德兄长知道些什么吗?”
他没对格莱德提起自己一直在和魔女联系的事,想着从格莱德口中能不能多了解一些这位无私帮助格里芬家族的魔女之事。
“她是位金发翠眼的美丽精灵,相貌丽质真可谓万中无一。你别说我夸张了呀,只怕这世间再怎么漂亮的人类,也没法和这位精灵魔女的美貌相提并论。并且她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大陆史诗逸闻信口说来,谈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还弹得一手似同天籁的乐琴……也许我见识还短,可我觉得像魔女小姐那样优秀的女性,绝对应该是世间罕有的。”格莱德说到这,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惋惜的接着说。“可惜,魔女小姐担负了深仇大恨,她一心只想对北方人复仇,恨意已经充斥了她的内心。”
“恨意……?”
“我能感觉到她对北方人的仇恨,这份仇恨太深,乃至她对所有人类的都具有充满恶意的推测。”格莱德说到这,黯然摇了摇头道:“从魔女小姐的相貌才学看,想来她大约曾是那提亚宫廷里的顶级吟游诗人,乃至贵为国王的座上宾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北方人的到来毁掉了她的地位,更给精灵族人带来深重灾难……魔女小姐一定是因此才选择了戴上副可笑的假面具,四处寻找有志之士以图有朝一日光复昔日的美丽王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