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

她欣慰的再次摸了摸良的头,然后站起。

“那,我们进去吧。”

接着带着良推开了门。

等他们都进去,关上了门之后。

在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态的促使下。

我并没有像刚刚想的那样选择离开,而是悄悄的到墙边竖起了耳朵偷听。

他们与那个人进行了一段不短时间的交谈。

因为有一道墙挡着的,所以我并没有听得太清楚。

只是隐约听到了什么“药”,“救命恩人”,“感谢”之类的只言片语。

这让我的心慢慢沉重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我是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的。

我是来这里寻求那个人的帮助的。

而给了我敢来到这里的勇气的是我的自我欺骗。

以他有错,我也有错,那不就是都抵消了吗,这种连小孩子听到都会发笑的理由。

我才有勇气来到这里的。

但就算是这种蹩脚的自我欺骗也是有个大前提的。

那就是他有错。

但真的是这样吗。

反而说应该抱有疑问才对。

尤其是听到了这些字眼之后让我再也无法这么自我欺骗下去了。

不,应该是在前面,我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

因为…

良的母亲现在不是那么的健康吗。

和良前面口中说的昏迷不醒,就快要死掉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而那一天。

我虽然没有看到最后就逃走了。

但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大概也能够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人大概是把传闻中那种神奇的道具给了良了吧。

所以良的妈妈才一下子会变得那么健康,甚至奇迹到连病愈后的虚弱症状都没有的。

那或许就是有这么神奇的道具吧。

然后就是这样珍贵的道具,那个人就这样给良了。

即便他开始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像是拒绝的话。

像是否定的话。

但最后他却还是帮助了良。

结果他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外冷内热而已。

这绝不是什么错误的事情。

是正确的事情。

而我,是真的错了。

自以为是的生气,自以为是的发火。

然后…

自以为是的自责,自以为是的逃走。

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我一个人在任性。

而且按着这个预测,老爷爷他们应该也受到了他的帮助吧。

所以,错的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才对。

他完全没有错,不如说还是一个好人。

因为他实际上真的拯救了别人。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反而是在帮倒忙。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到这里来。

有什么资格来见他。

又想以什么样的理由来寻求他的帮助。

自己都为自己愚蠢的行为感到好笑。

在自我否定的螺旋中,我甚至连良和他的母亲与那个人谈完话出来了的事情都没有发觉。

幸运的是,他们出来了之后选择的是与我所在位置相反的方向前行。

所以并没有发现我。

这是一件好事情吗?

现在的我连这个都无法判断。

因为我心中其实有想被他们发现的想法。

即便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不管是好的事情,还是坏的事情都不知道。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冒出来了这样的想法。

有自我放弃,自我毁灭的倾向。

然而到最后他们也没有发现我,就这样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让我的想法落空了。

不过也好。

反正像我这样的人进入别人的眼里也只是碍眼而已。

干脆就这样从女高中生转职成透明人好了。

这样做的话也就不会再造成别人的困扰了吧。

别人也不会再注意到我了吧。

我的错误也能…

消失了吧。

双手环抱着膝盖,背抵着墙壁,慢慢滑下蹲在地上。

后背与墙接触的部分被刮得生疼。

我却没有什么感觉。

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想真的就这样。

消失掉。

.

.

.

“外面的那个,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在无限的黑暗与连续的绝望里面。

一个好听的声音响彻了我的耳旁。

明明隔着一道墙。

那声音却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熟悉。

明明冰冷,却又温暖。

就像光一样。

就像稻草一样。

我想追逐它。

我想抓紧它。

微小的侥幸成为了我的希望。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力量支撑我从地上爬起。

没有眼泪。

只是透过玻璃折射过后的光映入我的瞳孔的我的眼是死掉的。

看不到灵魂。

然后,我用比起推开更像是撞开的姿势打开了门。

‘dingling’。

伴随着刺耳的铃响。

冲了进去。

而他,就在那里,坐着。

面无表情。

正体不明的力量渐渐从我的身体里被抽走。

逐渐虚弱的我只能挪动着身体慢慢的向他靠近。

现在的感觉。

就像什么工具都没有的情况下度过泥泞的沼泽一般困难。

但即便遥远,我最后却还是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不敢看他的脸,低着头。

因为我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他。

僵硬的脸也摆不出任何表情。

更因为他太过漂亮,而我又太过丑陋。

不敢直视。

接着,我用并不好听的声音开始。

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

“对...”

“不qi...”

寂静的空间里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像是赎罪一样。

像是寻求救赎一样。

不断的道歉。

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

只在空中残留了半个残破的音符。

这大概并说不上是什么好的对应方法。

因为光是话语,实在是太过廉价了。

或许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的。

但我那贫瘠的脑袋真的是想不到其它能够表达我歉意的方法了。

只有这样做,才感觉能够让我的罪稍稍得到释放。

心脏上紧勒的枷锁得到缓解。

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还希望他能够打我一顿。

虽然让他一个男的来打我一个女的大概是一件很过分的请求。

因为他应该不光会在自己的原则问题上绕不过去。

被别人知道了还会面对他们的谴责和异样的眼光。

这并算不上是什么舒服的体验,还会让他陷入不利的境地。

会变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女性一直以来都被作为弱势群体被社会关照着。

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女的受到了伤害。

大多数人都不会先想是女的做错了什么。

而是潜意识的先把她放在受害者的立场上。

更甚的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人还会自顾自的去做一些难以想象的过分事情。

像是觉得自己变成拯救了公主的英雄一样。

自我满足。

而那名女性的样貌越是漂亮,便越是如此。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真的希望他能够打我一顿。

这样的话,我沉重的身体也能够轻松一些也说不定。

况且…

这里只有我和他。

除此之外的谁也不知道。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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