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事前留下了纸条告诉罗希娜,明天早上想睡个懒觉,不需要来叫我了。
再说,我也想不出如何和罗希娜解释今天发生了的事情。
让自己亲自说出这一切,不过是像当众的自残行为一样愚蠢。
然而自己似乎也是这么愚蠢的人。
我拿出在温水中泡的褪了色的双手,血痕已经被洗去了,只剩下空洞的伤口在无声装饰着。
雪白嫩滑的这双手是贵族的象征,就像呵护在室内精心培育而成的花朵一样,本应完美地绽放着,显露出自己作为厚爱着的证明,但如今却被自我做贱得凋零枯萎,不堪入目。
而造成的这一切的,只是自己狭窄得无法容下她人的心胸,是那看着别人的幸福就会受伤的卑劣的性格。
曾经听说过,会有一些病态的人,为了获得身边人的同情或关注而不惜伤害自己,现在想一下,大概自己也是同类吧。
伤口传来阵阵火热的刺痛感,如同被火烧着一样令人忍不住想要哭泣起来,然后内心祈求着父亲能在无意中察觉到自己的痛楚,理解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情愿接受他再婚的事实,最后诚恳地和我道歉,吗?
如果我能死皮赖脸地说出来的话,父亲必定会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将自己那愧疚已久的青梅竹马放置在伸手可触却又不至于被我发现的地方,然后一生一世都过上郁郁寡欢的生活吧。
不过那样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父亲身上,令身边的人与自己同样陷入自私的不幸中而已,从结果上来看不会有任何人获得救赎。我永远得不到父亲唯一的爱,父亲也无法得到他期望的家庭团圆,这种单纯发泄了自己情绪的方式,和上一世同归于尽的想法一样肤浅。
所以我拼命地藏了起来,不能让大家发现自己的不可救药的憎恨,不能让其他人因为自己而陷入不幸中,只能强笑着跻身进那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幸福之中,充当一名旁观者。
浴池的水非常温暖,只是可惜这空洞的内心仿佛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
尽管在考试和复习的时候,一直以能在几遍内就能把内容大概记下来的自己的记忆力引以为豪。但到了现在却不断地在心中诅咒着自己的记忆力,反而羡慕上那些只要大梦一场,便能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的人。
尽管内心已经不想再去回忆任何关于她们的事情了,
但脑海还是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刚刚的光景。
最幸运的事情,大概就是有父亲送给我的礼服,
使得我有充足的借口去及时穿上它,
重要的是,我需要带上手套去掩盖被自己抓伤的伤痕。
而且带上手套后,即使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也不会太过于明显露骨地表现在眼前。
我从刚见面的艾丽娜那里获得了理所当然的那个廉价首饰。
被艾丽娜细心翼翼地包装起来,精心装饰得像一件发自内心的祝福礼物。
我笑着收下了,然后说出了感谢的说话。
尽管在平民的眼光看来,这已经是充满心意的礼物了吧,但这是自己收过的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充满贱民气息的简陋包装,仅是拿着就会令人掉价的廉价首饰。
到底是我内心本来就不喜欢这种礼物呢,
还是说因为是艾丽娜送出的所以我才如此讨厌憎恶?
我并不在意答案,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答案,因为无论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大概都会是一样的下场而已。
原本是应该在晚餐结束后就回房间偷偷作为垃圾而踩碎扔掉才对的,
但由于害怕会暴露出来,因为只能藏在自己看不见的房间深处,装作看不见。
我从刚见面的米卡莲那里,获得了感动的拥抱,
听到我说不介意她嫁入来后,马上感动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米卡莲,
我只是温馨地笑着,等待着她哭完为止。
拜托,赶紧闭上那烦心的哭声吧,要不然我用针线将这丑陋的嘴给缝起来?
令人厌恶的哭声,就像坏掉的八音盒一样刺耳烦躁。
但内心却又非常羡慕能自由地哭出来的她。
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只敢做出微笑表情的胆小鬼。
偷偷忍耐着紧抱着的双手与这哭泣声相比,是多么脆弱无力的呐喊。
但除此以外我什么也不敢去做了。
所以说,刚刚那个幸福而圆满的晚餐,是怎么渡过的呢?
她们和父亲说着平民街上发生了的趣事,大家都聊得津津乐道,
但是这些内容我都不太清楚,不知道大家到底在说着什么,有趣的地方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笑出来,如何才能把话题延伸下去。
我没有平民的见识,也没接触过平民的话题,从小只学会了贵族客套话,游走在上流社交界的自己,直到如今才发现可以说的内容少的可怜。
害怕自己见识浅短的事实会暴露出来,因此十分恐慌,无时无刻都不得不思考着如何才能显得自然地接下下一个话题,竭尽全力将自己支离破碎的语言和知识组织起来,绷紧神经去应付随时袭来的危机。
好像已经拼尽全力去圆场了,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到。
结果就是自己连一句像样的话都接不上,只能支支吾吾地说着模棱两可的答复。
就像台下的毫不相关的观众一样,看着她们表演的家庭喜剧,只能机械般拍手回应,从一旁强笑着窥视着这幸福的一幕。
仿佛即使缺少自己这个旁观者,这一幕也能继续无碍地长久持续下去吧。
倒不如说,在这个餐桌上从一开始我的存在就毫无意义?
我甚至不敢去想这种事情。
已经够了。
以后就是温馨的一家人了,早出晚归都得见上一面吧。
无论怎么逃避都无法避免这个事实。
放弃吧。
我从浴池出来,独自一人穿上了衣装,很快就回去睡了。
本以为今晚已经十分疲倦,肯定很快能睡着吧。没想到仍然是辗转反复无法入睡。
好不容易入睡后,身边的一切就如同被漆黑吞噬了一样消散而去,
伸手不见五指,而声音也发不出来,刚想要跨出一步,却发现摔倒了。
就像不小心摔倒后,努力想要扶着地面时,但发现身下什么也没有。
只是孤身一人不断地下坠着,在失重感之下,坠向深不见底的渊谷,
被这恐惧惊醒后,想要重新入睡,却发现还是一模一样的噩梦,永无休止。
醒来后,已是接近午时饭点了。尽管仿佛已经睡了很久,但身体仍然疲倦不堪,眼睛周围也有了明显的黑眼圈。
今天,还得去为法蒂娜庆祝生日吧。
为了避免被人察觉,我赶紧为自己补上了一层粉妆,看着黑眼圈在妆后淡了起来,我才放下心来。
我的手放在了门把上,正想着要打开门,是时候该出去和大家打招呼了吧,贵族惯例的早安问好。可是一想到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们,我便变得踌躇了起来,苦思良久,才下定决心打开了门。
“罗希···娜?”明明已经提前让罗希娜不必等我起床了,但门外罗希娜正在靠着墙,拿着礼物盒,低着头默默等候着。
看到我的身影,罗希娜猛地抬起了一下头,但当视线碰撞在一起的时候,我明显察觉到了罗希娜神色中暗藏着的悲伤,随后罗希娜马上别开了视线,换上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再次看着我。
“您醒啦,小姐。”
“······嗯,今天是法蒂娜的生日宴会呢,下午得麻烦你为了准备一下”我十分害怕罗希娜会向我投出什么问题,因此我迫不及待地先说出了话题。
"···好的小姐,这是您昨天吩咐的礼物”
“好的,谢谢”我心不在焉地收下礼物盒
“那···小姐我先去做准备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我”罗希娜温柔地说着。
是为了能让我把昨天的事情缓过来吗,罗希娜···
不过并没有太多时间了,在到了饭点的时候,我还是强提了精神,笑着和大家打了招呼。
母亲喜欢玫瑰花,因此父亲曾经为了母亲在这后院里栽满了从各国引进的各种稀有颜色的玫瑰花,以前母亲还健在的时候,我也会经常推着母亲的轮椅来这里看一看,偶尔也会有在后院中用餐的习惯。从远处淡淡地飘过来的甜蜜的花香,那大概就是母亲的味道了。
上一世毒杀艾丽娜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位置吧。
没想到今天,父亲也来了兴致,将午餐安排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花香渗入心肺中,却如同砒霜一样让我疼痛难忍,就像是溺水中挣扎的小丑一样,忍受着肺部被海水撕裂的痛楚,而伸出求救的双手却被认为是愉快的表演。
不,是我自己将自己变成了小丑了吗。
“快来尝尝吧,今天可是找了王家的厨师做的佳肴”父亲高兴地说着。
不过也是呢,再多温馨的回忆,一旦成为往事,便会迅速褪去色彩。
自然也比不过近在眼前耀眼夺目的幸福吧。
真是可笑。
我看着大家的笑脸,也甜蜜地跟着笑了起来。
“好的呢,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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