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起彼伏的哭声，真是让人觉得太讨厌了。

我立在人群之中，一身黑色的衣裙，淹没在他们的影子里，看起来是如此不显眼。

但即便如此，这一刻，我却感受着全世界的恶意——

“怎么下得了手的，可真是造孽啊。”

“会遭报应的啊！绝对会遭报应的！”

“唉，实在是可怜了老陈那俩口子。”

窸窸窣窣，这议论的声音。

满是正义、怜悯还有怨恨。

我没有理睬，只是推开一个个挡在我身前的躯体，朝着空间最前方挤了过去。

那孩子就这么安静地躺在我面前的冰棺里，脸色发白，却是如此的安逸。

这么久以来，似乎好久没看到过他这么安逸的睡容了啊。

我的双手扶在冰冷的玻璃盖上，或许是因为温度太低的缘故，我的双臂不自然地发着颤，渐渐失去知觉。

“不会再疼了啊，小畅。”我看着那孩子的睡容，莫名喃喃道，“不会再疼了是不是，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好好地睡一觉。”

“不要碰他！”

我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外力重重推开，一个踉跄后跌到了地上。双臂已经完全麻木了，就在接触地板的那一刻，竟然没有感到丝毫的疼痛，只是一阵发麻，仿佛已然不再属于我。

“不许你碰他！不许！你不配！你不配！你不配！”

那个曾经被称作母亲的女人朝我歇斯底里地吼叫着，如果不是旁人拉着她，她可能已经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了吧。

“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是你弟弟啊！他是你弟弟啊！”

她不停地重复着那几个字，最终好像失去了支撑一般，整个人瘫软到了地上，嘴里却依旧在重复着那句话——他是你弟弟……

弟弟……

弟弟……

弟弟……

我用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支撑着自己勉强从地上站了起来，也就在我站起来的那一刻，原本围在我身边的人群空出了一片空间，惨白色的光从屋外照进屋了，映到了我的脸上，我感到双眼一阵刺痛。

就在我下意识地抬起发麻双臂来阻挡的时候，有人上前，为我遮住了那刺眼的白光。

“陈舒雅……同学？”

来人似乎很注意自己的措辞，还是用很是客气的“同学”二字来称呼我，这让我更加感激。但他却似乎没有打算给我感激的时间，也就在称呼结束的下一秒，一张同样惨白的纸被展现在了我的身前。

“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批准逮捕了。”

下一刻，我的双臂恢复了知觉。

因为手腕上那冰冷的金属触感。

“她的话，肯定会不得好死的。”

出门的那一刻，伴随着一声不知名的咒骂声。

天，更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