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衣操控力场将那些凝结在墙面上的血眼抹掉,平静说道:“保护局也没有相关记录。”
凝结血眼的肉糊被力场破碎成粉末后,在场的人都隐约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嘶吼,并且逐渐低落,周围的恶意下降了不少。
对此,沈文越捏着唇上的一撇胡子,饶有兴趣道:“这些图案看起来是邪灵的污染源,就类似于。。。”他皱着眉头,想搜索一个合适的词语来描述这个特点。
“信号基站。”楚竹衣适时地帮沈文越补充道:“类似于平时的基站,将邪灵本身的力量转化后,二次扩散,从而将邪灵的影响范围进行扩大。”
“对对对,就是这个解释。”沈文越赞同地点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烛火,“那里应该就是信号源,也就是邪灵核心。”
衍希想了想开口道:“既然那就是核心,邪灵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过去吧?为什么这一路走来,它都没有发动攻击。”
沈文越也目露思索之色,沉吟道:“这倒也是,我感觉到它一直在观察我们,但是并没有发动攻击。”
他想了想,缓缓道:“我猜测,它可能实力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不能拿下我们四人 只能一直等待机会。而且,越接近核心,它的力量就越大,它在等待,等待我们到它的主场。”
说到这里,沈文越一甩拂尘道:“我们靠近一点,不要让它有可乘之机,已经离核心近了,它很有可能会在某一时刻发动袭击。”
于是,接下来的路程,叶梓和衍希并肩走在中间,沈文越和楚竹衣则一前一后保护两人。
越往里走,血迹越发浓厚,墙上又出现了不少血肉绘画的眼睛,一只只眼睛仿佛活的一般,冷漠而饱含恶意地盯着四人。
楚竹衣操纵力场将图案一个个毁掉,前面又会有更多出现。血迹铺满了每一片地方,绝望和疯狂的压抑感在这里肆意蔓延生长。
这时,通往烛火的路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段空白,血迹覆盖的地面在这里总算露出了原本的沙土。一旁的墙上有个大洞,透过大洞还可以看见院子里破破烂烂的大门和窗户,像是一头疯牛在这里肆虐过一样。从院子到临街的地上散落着不少杂物。
沈文越打量了两眼四散的杂物和墙上地上的痕迹,叹气道:“看来他最初住在这一家里,事发的时候,与某些东西搏斗一番后,越墙逃走,但是没能成功。”
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知道沈文越说的就是那个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调查员。
“啪嗒”一声,叶梓脚下踢中了一本没有名字的空白册子,将它踢得朝上翻开,露出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字迹。
她好奇地俯身将册子捡起,略一翻看,顿时吃了一惊。这是那个调查员的记录册!里面记录着他到这里来所打听到看到的一切!
衍希注意到叶梓捡起一个不起眼的小册子,一开始没放在心上,然而很快他就发觉身旁的叶梓神情异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册子。
“怎么了?里面写得什么?”衍希心头一动,开口问道。沈文越和楚竹衣听到动静,也看过来。
叶梓神情复杂地递给他,低声道:“你看吧。”
衍希接过册子翻看,赫然就看见了里面的内容。
“周二,晴。感谢今天是一整天的晴天,我们总算在天黑前赶到了这里。而不用在黑乎乎的山路上摸索。说实话,这里离市区实在是太远了。”
“我们找到了一户老人家住下来,家里一对老夫妇。王婆婆说她家里的孩子都去市里工作了,本来想把她接过去住,但是她和她丈夫都舍不得离开,坚持住在这里,平时也就家里的孙子孙女寒暑假回来玩。”
“老人很热情,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不错的住所,我们的身份是大公司收购桃子的商人,至少会在这里停留考察一个星期,这个住所很适合我们。还没看见这家的男主人,据说是去找几个好友到山上打牌了。”
“周三,多云。这家的男主人回来了,让我们奇怪的是,他是今早上回来的,他说是在别人家住了一晚,并没有和我们多说几句,似乎对于我们的到来并不欢迎。下午吃完饭,他就又出门打牌了,真是个奇怪的人。”
“我和余久出门去村里打听最近的状况,没有什么收获,这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老年人,年轻人们已经不愿意待在山坳里,大部分都选择出去打工。只有少数的一些年轻人接过父辈的锄头,还愿意种植田地。这里最多的就是留守的老人和孩子。”
“这里还是太偏远了,我甚至买不到我喜欢的香烟。还好王婆婆告诉我村北边还有家杂货店可以买到,那家店不大,就是一个院子凿掉一面墙,开出的一个摊位。店主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宝贝地抱着一本笔记本看着,那大概是什么教材,估计又是个留守儿童。唉。”
“张贺单独出去转了一圈,发现了村子后山一些零散的怨魂,不算是很大的问题,顺手就清理掉了。不过他说他发现村里最近挺多人都在宰杀自家的牲畜,虽然都各有理由,但是他还是觉得很不正常,打算明天偷偷观察。”
“晚上吃饭时候,男主人又回来了,还带了一只兔子,据说是山上抓到的。我逗弄了一会儿,这兔子不如我们那边兔子机灵,呆愣愣的。”
“周四,阴雨。早上,我在饭桌上询问了王婆村里的状况,她说这里大多数都是留守家庭,父母们大多都在外打工。而很多赚钱的人都愿意搬去城里,村子已经荒废了很多。没有搬走,留下来的不是舍不得的就是没办法的。”
“她给我举了个例子,北边那家杂货店的那家就是因为家里父亲在外打工,出了事故,从十八楼的楼梯间掉下去死了。家里只拿到了五万的抚恤金。他母亲又是个瞎子,母子俩只能守着一点土地过活,搬不了。我想起了那个孩子,心里多少有些难受,这个社会。。。”
“那只兔子死了,像是饿死的,毕竟我逗弄时还给它喂菜叶,它也不吃。王婆婆直叹可惜,她本来打算把这兔子养着陪她呢,她孙女也喜欢兔子。”
“我单独出去了一趟,看看有没有线索,至于张贺,他一大早上就出门找线索了,希望他能有点收获。余久只能守在房子里,免得我们的东西被人拿走了。虽然我觉得王婆不会那么做,但是总要有点防备之心。”
“下午去王婆家老头常去的北山上逛了圈,没看见打牌的人,难道是今天没来?可是我看见他出门的呀?山上有一股臭味,像是什么东西腐烂掉了,我找了找,没发现。大概是粪水的味道?我不太清楚。”
“下山的时候我还迷路了,错过了晚饭。回到王家,男主人已经回来了,看来我和他错过了。我尝试询问他今天去哪儿了?可是他并没理我,呆呆的像是那只兔子。”
“据说今天晚饭是王婆烧的兔肉,味道极好。张贺和余久两个混蛋,居然一点也没给我留下,害得我只能吃饼干。”
“晚上,余久告诉我们,下午隔壁的荒废院子有异动,他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但是他要守着房子,没敢去。我和张贺当即就翻过去查看,院子里除了杂草和灰尘,什么也没有。我们摸黑找了一个小时,只找到了一些蜡烛残渣。只能小心翼翼又翻墙回来,这里晚上太安静了,安静得一丁点声音都显得很大。”
“周五,阴。张贺出去一上午后,直到下午才回来,我看他精神状态不太对,只能安排他在房间里休息。他一直昏迷着,发烧,说胡话,我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余久出门去杂货店给他买点退烧药。”
“余久拿着退烧药回来了,他告诉我街上不知道为什么人很少,门窗都紧闭着。他只能去北边的杂货店买药,女老板告诉他只有感冒灵。我把感冒灵给张贺服下,希望能缓解他的症状。”
“至于余久所说的情况,我也感觉有些不妙,我给沈道长发了消息,又和余久商量了下,准备等张贺病情稍稍好转一点就离开。晚上躺下睡觉时,我总觉得我漏掉了什么。心里很慌张。不管了,明天我们就离开。”
看到这里,沈文越轻叹一声,“那时候我就应该让他们直接离开的,看他们描述,这个时候问题就已经很严重了。”
衍希翻过下一篇,果然就看见了几行凌乱的字迹。
“我想起来了!我半夜想起来了!我叫醒余久问他女老板长什么样?是不是瞎子,他居然告诉我那女老板是个正常人!那家人有问题!我打算。。。”
字迹写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是出现了什么状况,主人没来得及记下来。
衍希又往后翻了一页,看见了一行更加潦草的字迹,字里行间里都透露出记录者的惊恐。
“他们都疯了!!!连余久和张贺都疯掉了!!!他们在撕下自己的肉,捣碎用作材料画画!他们在画一只眼睛!街上屋里全是血!我给沈道长发了消息,我不能乱跑,要等到他赶来!首先不能让这些怪物发现我!”
衍希继续往后翻,在几页空页后,又找到一页字迹,似乎是作者匆忙翻开记下的。
“眼睛,到处都是眼睛!来不及了!”这短短的一句,在最后一个字拉长扭曲,像是记录者惊慌之下匆忙收起册子。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一页背后,隐约用笔画出了一个眼睛,但是被记录者涂掉了。
后面再也没有了记录,那个被涂掉的眼睛图案就是最后一页。
沈文越低声道:“他应该是想再记下什么,但是出现了污染的征兆。虽然他没有像张贺和余久一样彻底疯掉,但是长久的待在这里,他还是一样受到了污染,只是程度较轻,容易挣脱污染的控制。”
因为发觉自己受到污染,所以才急着逃出去,可是最终往外逃时,失败了?叶梓若有所思,脑中将整个过程连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