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矿物指的是对精神力有反应,或者对施法介质产生增强或减弱等效果的一类物质,多为一些矿石、宝石、金属等,其中以绯银在魔法回路制作中使用的最多。
这种如鲜血般鲜红的奇特金属,人们推测是银在一定浓度的魔素环境下变异产生的,因其大部分物理特性跟普通的银基本一致。
绯银最大的特性是能够保存念想,苍金也具有这种特性,但由于价格高昂和加工难度大,所以使用率远没有绯银高。
由于能够保存念想的这种特性出发,有人提出了用这些金属来保存人的意识这么一个设想,对此人们众说纷纭,直到现在还没有定论,也没有成功的案例被公开过,因为实现这个设想有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如何把人的意识给抽离出来,然后转移到这些金属上,最后再通过某些手段验证这些金属里有着那个人的意识。
而我似乎误打误撞完成了第一步意识的抽离,然后通过魔偶的身体完成了最后验证的步骤,至于中间的转移我就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从上面用绯银这种金属来保存人的意识这个设想出发,可以得到一个关于我目前意识所处状态的一个猜想:我的意识有可能是依附在克丽丝体内的魔法回路上,为什么说是依附而不是保存呢?在菲儿姐给我更换坏掉的核心之后,我的意识并没有出现缺失,所以不难推断我的意识并不是固定在魔法回路上,而是能在各个魔法回路间进行转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已存有念想的绯银,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存入新的念想。
既然绯银不能存入新的念想,却假设我的意识依附在魔法回路上,这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不过有个盲点或许能进行解释——要在回路中存入念想,需要一些方法使绯银等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而魔法回路正在运作的状态下能否存入新的念想,没有人研究过,目前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所以运作中的回路用来暂时保存念想甚至意识是有可能的,至于为什么说只是暂时保存,则可能是回路停止运作后会把存入的新念想排挤出去,才导致没人去研究运作中的魔法回路能否保存新念想,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证明。
基于这个猜想,可以得出一个推论——如果我离菲儿太远,或者菲儿睡着使精神力的供给断开,魔法回路停止运作,我的意识可能就会被挤出去而消失掉。这个推论自然没有告诉菲儿,而她对魔法回路方面并没有像我那么深,应该不容易想到这一点。
这里我不禁想到了爱丽丝,毕竟我现在的情况跟爱丽丝的有些相似,她的自律核心也需要精神力来使回路一直在处在运作中的状态,才能维持意识的存在,当初解决这个问题花了我好长一段时间去研究。说到这里有人可能会问爱丽丝不是自身可以产生精神力吗?那就用她自己的精神力来维持不就行了吗?然而这种做法是不可行的,我曾经做过这个实验,而这个实验的牺牲者就是爱丽丝的姐姐艾丝缇娅……
艾丝缇娅当时坚持不到一天,人格就消散了,我不管怎么努力也没能挽回她……后来我将艾丝缇娅的核心进行改良并重新激活,才有了现在的爱丽丝。
扯远了,回到原本的问题,既然我的情况和爱丽丝的情况有些相似,那不妨试试相同的解决办法。理论上这似乎可行,但主要问题是时间不太允许。当初我是花了快一周的时间才制作出魔力炉给爱丽丝装上,这东西本身制作起来异常麻烦,很费时间,而我也没有制作备用的魔力炉,现在重新制作的话起码也要四五天时间,还是在有其他人帮助的情况下,这期间要让菲儿保持四五天不睡觉,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我也考虑过直接用爱丽丝的魔力炉,但这样要把她的自律核心拆开,再用暴力手段取下魔力炉,毕竟魔力炉已经跟自律核心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之后还要修复因拆解而损坏的部分,这些操作所花的时间估计不会比重做一个魔力炉要少多少。另外,我也不愿意因为这样而弄坏爱丽丝的自律核心,这无异于将她杀死。
至于其他的办法,很可惜,我没能想出来。思前想后了一番,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尽管菲儿之前抱着我,带着哭腔说着不想再看着我在她眼前消失的那一幕,仍印在我的脑海里,但与其继续拖累她,不如……
于是我以让菲儿去吃饭为借口让她离开,之后便是静静地等待自己的落幕。
说实在的,自己心里还是留有侥幸,希望自己的那些猜想并不是对的,或者不完全是对的,其实当菲儿离开有一段时间我还能正常活动时,我心中不禁有些窃喜,可正当要从工作台上下来时,一股无力感袭向全身,我就那样摔下了工作台。
嘛,该来的还是要来,不过最后把克丽丝的身体给摔了,菲儿她应该会感到很心疼吧……
“……迪尔,你怎么了?快醒醒!”
醒来的我,此时眼中映照着菲儿焦急的模样。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但看来我实际的状况跟我猜想的情况有些出入,自己没有消失虽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在这短短的一天内,我经历了好几轮大喜大悲,再来几下,估计我精神都要变得不正常了……
“不用太担心,只是太累了,下来的时候睡着了……”
菲儿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地把我抱住……
之后我遭到了姐姐的严刑逼供(过程省略),迫不得已之下,我把自己的一些猜想和推测说了出来,当然只是一部分,另外我提议重新制作一个魔力炉,她自然也是同意的,毕竟两人不可能一直呆在一起,总有要分开行动的时候。
时间来到深夜,菲儿姐决定今晚在工房这里过夜,我们的工房还是蛮大的,有盥洗室,也有休息的区域。我们之前鼓捣累了就到旁边睡觉,在工房里过夜早已习惯,所以这不算什么。
菲儿姐简单地洗漱过后,就躺到了休息区的床上,还顺带把准备打地铺的我按倒在床,不管我怎么反对非要我跟她一起睡床上。
“迪尔你就忍耐一下啦,姐姐我现在不搂着克丽丝的话就睡不着的。”
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的啊!如果不是考虑到我现在的身体很容易弄伤到她,我估计会挣脱她,重新打起地铺。要知道我现在体内除了原有的那个动作回路核心外,其余都是用我制作的回路核心,我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权已经在菲儿姐之上了,她现在可没办法强行操控我。
“就怕姐姐你这样只会更加睡不着。”
此时菲儿正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搂着我,还嬉皮笑脸的,真替克丽丝感到悲哀。
“作为一个女孩子我怎么会做出熬夜这种事呢,熬夜对皮肤不好这种事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
她制作克丽丝那段时间熬了两天夜的事还是不提了……
说起来,自己现在和菲儿睡在同一张床上,还接触得这么亲密,但是自己脸不红心不跳的,也没有想入非非,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了,可惜了姐姐送的这波福利。
抛开这些杂念,把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此时已经感受不到心脏的跳动,能感受到的只有这副无机质身体硬实的触感。不禁向自己发问:我这个样子还算是活着吗?今后又该如何生活?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不经意间蹭到了菲儿的脸,稍稍侧目便看到菲儿挂着幸福笑容的脸庞。话说我是男的吧?菲儿姐这样贴着我不觉得不好意思吗?菲儿她果然只是对着克丽丝发~情吧,笨蛋老姐……
闭上眼睛,两眼一黑,虽然是很很平常的事情,但对魔偶来说就不太寻常,因为魔偶一般不需眼皮这种结构。菲儿她给克丽丝做了眼皮的结构,对于这点该说她太执着呢,还是……嘛,反正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件好事,睡觉时没办法闭上眼睛可是一件折磨死人的事,但是我现在好像已经不是人了吧……
没过多久,意识再次进入之前那个空间,但这一次我只看到了我原本的身体,而我也发现自己有了身体,不是漂浮的意识。抬起双手一看,是一对熟悉的人偶的手,稍稍低头,便能看到胸前的那对起伏,这应该是克丽丝的身体吧……
就在我寻思着这次又是个什么情况时,周围没有来由地陷入了一片黑暗,连同我的意识也一起吞噬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再一次恢复过来,眼前的景象仍然是那个空间,看来那时突然黑了应该菲儿睡着了,现在应该起来了吧。
意识漂浮在那个奇异的空间中,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醒来,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大脑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
尽管心中无比希望能够恢复原来的身体,回归原来的生活,但是如此希望着就能使我的人生回到原来的轨道吗?而我又为什么会经历这些事情?这些的意义又是什么?究竟是冥冥之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还是命运跟我开的一连串玩笑?这些问题的答案我都没有,我只知道,我能和姐姐一起好好地度过这一生便已经足够了,我不会也不敢奢求太多,毕竟我只是一个被收养的孩子……
内心不禁变得有些消极,但内心深处对回归原本生活的渴望使我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了自己原本的身体,就在手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时,感觉自己的意识从目前这副躯体中抽离了出来,进入到了眼前的我原本的身体……
“唔……”
全身涌起一股疲惫感,但是这熟悉的感觉却让我很安心。缓缓睁开双眼,看到的是工房熟悉的天花板。抬起手臂,看到的是沾了些泥土的衣袖以及被血肉包裹着的手掌。
“这是!”
我猛然坐起,观察起现在的身体。错不了,这是我原本的身体!
“迪尔!你这是恢复正常了?!”菲儿惊呼着冲了过来。
“应该是恢……唔……!”
菲儿姐没让我把话说完就给我来了一套洗面奶,那对凶器让我完全透不过气,这样下去感觉会死……等等,这场面似曾相识啊——
柔和的白光再次包裹住我的身体,这熟悉的变化让我很想哭出来,但现在的身体已经哭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