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的发现给了我们研究里世界的新思路,我们城管局的总部就建立在那个曾经的A级扭曲点中。我们驱逐了A级的里世界存在,并在用现实稳定锚阻止新的里世界存在出现。不过因为独占了‘深井’,我们和其他守密人部门关系不怎么好,当然这都是题外话了。”

“吞食兽的巢穴,就是它们自己创造的扭曲点。一方面它们需要一个储存食物,繁衍后代的家园,一方面它们也用巢穴来保护脆弱的自己免受守密人或者其他里世界存在的威胁。”

“里世界的存在也会自相残杀?”

“想想那些天使或者恶魔与里世界存在之间的关系你就能理解了。”

我点头道:“原来如此,大概懂了一点。”

“我们要摧毁巢穴才能回到表世界,而巢穴的心脏就是整个巢穴最薄弱处,牵一发而动全身,摧毁心脏就能让整个巢穴崩塌。我猜这些受害者会被送到心脏处做储备粮,这是我们找到心脏的好机会。”

“吞食兽还真吃人啊?”

“吃人?这可比被吃掉惨多了。”大叔明显出现了某种生理上的不适,他克服干呕的冲动,对我说道:“你看了受害者的结局后,你会庆幸自己提前醒来,否则接下来的事才是永远的噩梦。”

正当我和大叔探讨攻略巢穴计划之时,有一个昏迷的少年醒了过来。

他穿着隔壁四中的制服,从年龄上判断应该是个初中生。他十分难受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头好痛,我记得我去网吧上了几小时网,然后坐公交车回家,怎么突然就到一个奇怪的地方了。这是……地铁?”

他左右四顾,看见了我和大叔,又瞅见其他昏迷中的人,十分警惕地往后退,慌张道:“你们是谁?我现在在哪?”

我看向大叔:“怎么办,要杀人灭口吗?”

“头疼,居然有路人醒了。少女你的战斗力明显是他的十倍,带他只会拖后腿。”

“确实。”

这时,少年终于看到了我和大叔手上拿着的武器,大叔手中的枪让他有些胆战心惊地想要下意识地躲起来。

“你们该不会是绑匪吧?那枪应该是假的吧?我什么钱都没有,你们饶了我吧。”

“算了,没时间关心这个少年了,我们先下车,等一会会有吞食兽过来带走受害者,我们先躲在暗处,然后跟着吞食兽前进。”

我点头道:“好。”

大叔摸出个小锤子,在地铁门上敲了一下,接着整个大门应声碎裂。

大叔喃喃道:“装备部的装备很不错嘛,虽然不知道原理,不过这玩意连防弹玻璃都能轻易敲碎,真不愧是一群玩黑科技的技术狂魔。走吧,少女,我们先下车。”

“你们去哪?”

那位少年见我和大叔根本不理会他,反而紧张起来,他掏出手机,似乎打算报警,但很快,他发现这里没有信号,再看了眼笼罩在恐怖黑暗中的隧道和地铁,咬咬牙,决定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窸窸窣窣的恐怖声音正从不远处传来,我和大叔加快了步伐。大叔关掉电筒,和我摸索着来到了某个隧道门洞中,我小声问道:“我的匕首能对吞食兽造成伤害吗?”

“能,匕首也是特制的,涂过毒。”

听了大叔的话,我差点把手中匕首给丢掉。我的天,我刚才还摸了下刀身,我该不会把自己给毒死吧?

我这算是经典作死操作吗?

我这把刀可是涂满了毒药,哧溜(舔),倒……

大叔摆手道:“没事没事,毒素提取自‘深井’,对人类没有效果,但对有里世界异常生物有奇效。总之感谢前人,要是没有他们的留下的科技遗产,我们牺牲会更多。毕竟我们这些现代守密人,大多还是靠装备。”

“我们国家不是历史悠久吗?就没点传承?单靠装备也太不玄幻了吧。”

大叔解释道:“我们冲国很多守密人传承早就在混乱的近代中断掉了,在那个到处都是战乱的时代,守密人也没办法脱离现实,被统治者当成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奇人送上了战场。小的守密人势力传承在混乱中断掉了,大一点的家族幸存了下来,但别指望他们会分享自己的传承。技术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守密人传承也一样,人人都喜欢藏私,宁愿传承消失也不愿意分享出来。”

我吐槽道:“太屑了这些家伙,门阀大族果然是人民的敌人。历史告诉我们,这些家伙很显然都是反动派。”

大叔冷笑道:“少女,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些家伙,能一直苟到现在自然是有自己的智慧的。到如今,他们已是共和国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官方守密人组织就是他们一手创立的,你觉得我们能反对自己吗?”

我叹了口气:“说到底人类还是自私自利的,身处位置越靠上越不会把其他人的幸福当一回事。最后总会变成‘何不食肉糜’的悲剧。”

大叔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就拿苏联老大哥来说,当年他们的守密人组织阵容极其豪华,且不说他们有多少S级守密人和强大的超能力者,最厉害的是他们掌握着‘地狱之门’这样比我们‘深井’规模更大的特殊空间通道。”

“然而苏联解体后,财政崩溃的俄联邦不得不封掉需要巨量资金维持的‘地狱之门’,还裁掉了很多守密人部门,结果就是我们和美国都抢到了不少流失的守密人人才。不过,老大哥宁愿把里世界的资料和技术都封存吃灰,也不愿卖给我们,说到底,人可以走,但这些底牌要交出去,门都没有。”

我思索道:“我倒是能理解老毛子的心态,眼见自己的小弟过上了好日子,自己却像是失去了未来般走向持续衰落,自然不能指望他们有同理心。”

大叔悄悄说道:“其实吧,我们已经盯上了俄联邦封掉的‘地狱之门’,我们和俄联邦有合作,以后我们迟早会拿到老大哥的遗产。”

“霍霍,果然病的要死的毛子才是好毛子。”

我和大叔像是密谋如何瓜分苏联老大哥遗产的民族主义阴谋家,一脸奸诈的笑容。

这时,沉默良久的路人少年开口说道:“那个,我没怎么听懂你们在说什么,守密人?里世界?总之你们是像龙组一样的特殊组织吧?我能加入吗?”

黑暗中,我和大叔面面相觑。

我的夜视能力能看见大叔一副想笑的模样,他也能通过我的声音确认我们各自所处的位置,我们齐齐看向少年所在处:“你说得没错,我们就是龙组成员,隶属于国安。你要加入我们,就要紧跟我们的行动,不要发出声音和自作主张,听我们的命令,只要你表现良好,我们可以考虑吸纳你。”

“真的吗?”

少年兴奋得蹦蹦跳跳起来,果然是中二期的少年,在充满幻想的年纪正好闯进前所未见的新世界大门,很难把持住自己幻想被满足的兴奋。

我和大叔小声交流道:

“这少年该怎么办?”

“事情解决了我们的人会给他清除记忆。现在就让他稳住就好了。”

“OK!”

我缓缓从门洞中探出头,在黑暗中观察列车的情况。

随着诡异的声音不断接近,我抬头看到车顶上出现一个由一团团扭曲的血肉和器官组织以一种的让人不由得感到恶心和反胃的方式层层推挤到一起的怪物。

看到它如同某种虫类在列车顶部蠕动的瞬间,很容易令人回想起最恐怖的噩梦中出现的足以使人丧失理智,几乎不可名状的现实生物投影。

要是换做一个惧怕毛毛虫的人来到这里,亲眼目睹这一切,那么恐惧将会夺取他的心智,仅仅是那触手在车顶摩擦的声音,就足以让他联想到最恐惧的虫类在自己的脖子上,在肌肤上缓缓蠕动,留下液体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会让他用手抓烂自己的肌肤,像是为了摆脱恐惧出现在脑海里的幻想。然而即便他能出了发出一声声绝望的嚎叫,对他现在的处境也无济于事,因为他即将会看见更加恐怖的事情。

那几乎不像是任何一种会出现在地球上的正常生物的怪物,居然用不知道长在哪里的口器,发出了一声声婴儿的疾呼,回荡在隧道中,亦如魔音贯耳般,魅惑着拥有正常同情心的人。

“车厢里有婴儿?没有家长吗?把他留在车厢里怕是不安全,我们赶紧去看看……”

少年被伪装出的声音所蛊惑,下意识地想要离开藏身地,然而大叔立刻拉住他,轻声道:

“继续听。”

婴儿的声音在隧道中响了很久,怪物一直耐心地等待着,见没有异常,它又发出了另一种,受困的娇弱少女发出的求救般的声音。

就在那短暂的瞬间,我似乎看到,怪物的躯体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面孔,绝望而恐惧的面孔张大着嘴,仿佛在求救道:

“有人吗?有人吗?这里好黑,我好害怕……救救我……”

微微的哭腔很容易让血气方刚的男人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想要化作骑士去拯救受困的公主。然而看见怪物那猎奇的本体,这样的求救只会让人感到更加毛骨悚然。

声音的变化让少年也觉察到了不对,他皱起眉头,呼吸正在加快。

“那是个什么东西?”

大叔闭着眼睛,似乎一直都保持着平静:

“那是吞食兽的本体,它很喜欢模仿被它吞食掉的人类的声音吸引其他受害者前来,这玩意,简直就是恶心到了极致。”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自己看到那猎奇怪物心中涌现出的恶心和恐惧,附和道:

“深有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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