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兽似乎确认了周遭环境的安全,它所有的血肉开始扭动,慢慢缩在一起,紧接着向墙壁抛射出一团血肉,仿佛什么奇怪的生物产下胚胎。

那团血肉从墙壁上掉在地上,血肉和组织都仿佛活过来了般,像新生的竹笋抽条般,不断扩张着。

本该没有生机的肉团活动带来的视觉冲击,比处理新鲜动物的肉时,肉突然抽动甚至跳出锅或者菜板的感觉还要猎奇百倍。

肉团变成了人形,随着人形不断扭动,渐渐变成一个裸-体的成年男人模样。他的红色肌肉外表渐渐长出肌肤,待肌肤长出后又像是变色龙伪装保护色般用血肉织就成一身消防员的外套。

“艹!”

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骂道,去你喵的,原来那天晚上我和凌辰见到的那个司机,就是这么变出来的?

难道您就是《虐杀○形》里的A哥?

果然里世界无奇不有,看这诡异的情况,我还以为黑光病毒泄露了。

这时大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少女,难道你能看见外面是什么情况?”

“我看见一个肉球变成了人形。”

“这么黑你是怎么看见的?”

我敷衍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能看到黑暗中的景象,视觉能力非常强。”

“可能这就是你的能力吧。”大叔挠了挠头,向我科普道,“那人形就是吞食兽的分身,一般分身会用完全被吞噬的受害者的形象进行伪装,除了缺少正常人的情感和思维,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以前我们就有同事吃了这个亏,结果被吞食兽的分身给忽悠着去了巢穴。”

“你那同事后来怎么了?”

“他被列为失踪对象后,某一天晚上,其他同事在某个小巷巡逻时发现了游荡的他,但很快那个巡逻的同事在和他的交流中感觉到了违和感,然后迅速请求支援。就这样,我们捕获了一个吞食兽的分身,还对其进行了解刨。妈的,那东西就是一团恶心的血肉组成的,除了外表和人类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别说器官,就连脑子都没有。可我们却在那个分身中提取到了失踪同事的生物信息……”

“他肯定是死了。”大叔有些悲伤道,“然而他的死却让我们开始警惕,组织人力追踪城市内吞食兽,并且成功摧毁了几个巢穴。那个被捕获的分身,同样给了我们实验新武器的机会,那怪物血肉再生能力特别强,我们就拿去培养,然后不断实验,总算是弄出了专门用于干掉这样由血肉组成的怪物的特殊毒素。”

“我们遇到的巢穴藏得最深,应该是漏网之鱼。不过要小心,成熟期吞食兽最高的等级是C级。我们两人不一定能打过那样成熟期的吞食兽,要是遇上了,还是赶紧逃命。”

我点头道:“确实,苟命要紧。不过受害者该怎么办?”

“不成熟的守密人才会搭上自己的性命去追求‘牺牲’这样廉价的自我感动,没能力就是没能力,救不了就是救不了,该逃走自然就该逃走,至少以后还能东山再起。在这里我要点名表扬老毛子,‘人质是恐怖分子谈判的筹码,当人质不存在时,他们就没有谈判的资格了’这种俄式救援的思想简直太适合我了。”

我吐槽道:“霰射炸药,咚!咚!咚!接着就被扣掉500点的FUZE给你点了个赞。”

大叔的话虽然一点都不像是幕后英雄会说出的话,但做任何事确实不能只靠一腔热血就忽视了各种主客观条件直接莽过去。

就像不会游泳的人想都不想就跳下河去救落水的人,那去送命,只会给其他人带来更多的困扰。

“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我也能帮忙。”

少年自信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我心疼地摸了摸少年的头,这孩子,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吗?

随着一阵响声,我再次探头出去看,趴在车顶上的怪物跳到隧道顶部,然后迅速离开,消失在前方的隧道拐角处,然后那个吞食兽分身进入了车厢,列车上的灯又重新打开了。

远处的灯光也照亮了我们的位置,大叔探出头,小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行动了,一会躲在分身后面跟紧,虽然吞食兽本身感官能力并不强,但他的分身能够发现我们。一会跟踪时和他们保持距离,时刻注意保持安静,要是我们即将暴露……少女,你有用刀毫无声息秒杀那分身的把握吗?”

我语气不确定道:“我不清楚,毕竟我又不是刺客。”

“算了,我们就跟远一点,别被发现。我刚才在几个受害人身上放了微型追踪器,你俩跟着我走,我手表可以追踪他们的位置,不会跟丢。一旦这个扭曲点对现实的干扰失效,我的手表会迅速向城管局求援,就算一时半会被困住,也会等来增援。”

“嗯。”

那个初中少年探出头看了眼重新亮灯照亮黑暗隧道的列车,似乎很想过去,但他看了眼磨刀霍霍时刻准备着的我和闭着眼睛保存体力的大叔,还是下定了决心要跟着我们走。

隧道中开始回荡起一个个从昏迷中苏醒的路人的声音,不出意外,他们一开始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身处何方的大喊大叫,总之车厢内的情况十分混乱。

伪装成消防员的吞食兽分身则用毫不带感**彩的语气解释道:“你们坐地铁时出了事故,我是第一个找到你们的消防员,让我带你们离开。”

吞食兽分身的话暂时让情况稳定了下来,虽然仍有几个人质疑,并声称他们根本没有坐地铁,然而吞食兽分身像是复读机般重复着一句话。

按理说这些人都应该怀疑它的不正常的表现才是,然而质疑的几个人又被其他人痛骂了一番,说不该质疑政府工作人员云云。几个怀疑的人也最后接受了吞食兽分身的说法,跟着它一起下了车,沿着隧道前进。

真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么诡异的情况就不能稍微多警惕一下?

这时,大叔开口道:“走吧,我们出发。”

“对了,大叔,吞食兽会用这样的方式先将受害者唤醒?直接带去巢穴不好吗?”

大叔苦笑道:“以前我们老喜欢玩钓鱼执法,假装沉睡被带走后直接从内部摧毁了它们的巢穴。现在它们也学聪明了,先把这些受害者先当人质,顺便引出沉不住气要告诉这些受害者情况危险的守密人。而且能伪装成人类的里世界存在可不少,他们不敢冒险,所以这些受害者会先被唤醒,到达巢穴前经过检查后才会被带去心脏。我们跟在身后反而安全一些。”

“看来大叔你很有经验嘛!”

我笑着拍了拍大叔的肩膀,他神色复杂地吐槽自己道:“都活到被称作大叔的年龄了,没点经验怎么行。”

等到那群路人都走后,我、大叔、拖后腿的初中生少年,开始跟上前面那些受害者打开手机电筒照亮黑暗的微弱光芒。

在行进的过程中,走在最前面的大叔一直确定着前方行人的位置,一脸轻松的表情,仿佛在郊游,而我则时刻保持警惕,上下左右前后四顾,确认没有敌人在监视,手同样没有闲着,一直在把玩着匕首增加熟练度。

跟在最后面的初中少年,则全程保持兴奋,像是在逛鬼屋或者在玩什么探险游戏。

好吧,看来大家都是乌合之众。

虽然我的身份是听起来很厉害的使徒,但我自己的内心其实只是个普通人。然而我承认自己贪生怕死,也希望能为其他人做些什么。

毕竟我终究还是个成长在集体主义教育中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学习的都是为他人为社会做出贡献就是人生的价值所在,在这种情况下,我为了自己活命而抛弃其他人,实在会让良心感到不安。

我没有想过去做什么英雄,他人的敬佩和赞美对我没什么意义。主角常有的那些品质,比如嫉恶如仇,比如劫富济贫,比如挽救众生的使命,甚至就是最基本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我都没有。

我有什么呢?

大概,只有我这疯疯癫癫,却只属于自己的想法吧。

假设这世界是某个跑团模组,而我是某张角色卡,或者干脆就是剧情NPC,故事结束后,这个世界便瞬间被抛弃,湮灭于虚空中,而众生也会随之迎来总结。

毕竟故事里的悲欢离合,血肉凡胎,只是一串文字和设定,可我只要在思考,然后把想法传递出去,我就活着,我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反正,比起被命运玩弄,被至高之神安排着打怪升级,装逼打脸,最后成为更低维度的至高存在,还不如像我这样,干脆对着围观者和至高之神竖起中指,对他们露出嘲讽的笑容。

我看作为消费主义快餐的各种网文动漫游戏轻小说,也就给在现实里是个失败者的自己带来点慰藉。可是无情嘲笑我身处的糟糕世界的一切任何事,这才是真正的快乐。

犬儒主义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简单到管你是个什么厉害人物,只要别挡着爷晒太阳就行。

比如上司把我炒鱿鱼了,我或许是个失败者,只能在同事庆幸和同情的目光中落荒而逃,但这掩盖不了上司是个傻叉的事实。

同理,要是让我回到梦见上帝祂老人家的晚上,我对祂竖个中指,会不会让故事更有趣一些?

比如上帝一愤怒,就把我彻底变成妹子,让我根本没法被安安喜欢上,同样不可能和安安在一起,这样的展开嘛……

等等,这跟现在的情况不是没任何区别吗?

难道,其实我是受罚了?

哦,亲爱的上帝,能肯请您把我变回男人吗?能不能变帅根本就无所谓,只要我的弟弟能回来,我就满足了。

明明男女之间的纯爱才是王道征途!百合是异端好吗(暴论)!

总之全能的主啊,能给我一次变回男性的机会好吗!秋梨膏!

上帝:我的孩子,你去问问读者,看他们答不答应。(无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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