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很壮观的场景吧,接下来只要我轻轻颤抖手指,那些冰雹就会像子弹一样从天空中坠落下来,不用多久,新鲜的血液就会染红这地下斗技场的每一寸土地,人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惨叫声估计也会十分悦耳吧,嘻嘻嘻嘻……”
此时此刻涌上心头的兴奋感是我曾经从未有过的极致体验,之所以会如此的兴奋,或许只是曾经那个弱小的我从来没机会体味……体味这种将他人的性命攥握在手中的强大,站在了食物链顶端……鲜血的味道也变得格外诱人。
“苏雪梨,你疯了吗!你的同伴都还在那人群里面呢!”
“同伴?赤蚁姐你在开什么笑话,我这种人什么时候有过同伴?”我说,下意识用手背擦掉眼角快要流淌出来的泪水。
“我从出生开始就被爷爷关在卧室里不准与外面接触,孤单,无聊,寂寞,卑微,没人在乎,没人关照,就算生了病也不会有人照顾,后来又不知从哪里跳出来个自称我‘哥哥’的人,每天以欺辱我,玩弄我为乐。逃出家门的这一路上,我遇见的所有人不是欺负我,拷问我,虐待我,就是利用我替她们做事。每次深陷痛苦,无论怎么喊救命都不会有人听到,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忍受‘鞭子’打在身上的疼痛……同伴是什么?关爱又是什么?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大夸其词这些我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东西啊——!!!”
内心深处的痛苦全部通过言语宣泄出来,一说起那个无助而卑微的自己,自己可怜自己眼泪便又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不!你的过去不是你与整个世界开战的理由!”
“既然这世上从没有人在乎过我心里的感受,那作为我与整个世界为敌又有什么错!”
心中的痛苦越来越沉,双手能够汇集起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强大到我的身体都在不经意间发生了自然疫变。
发丝间伸出两只触角,手臂和脸颊的皮肤中挤出几片细细的羽鳞,瞳孔变成幽魅的湛蓝色,浅灰色晶片翅膀也随着扬起的风雪在肩胛骨处伸展开来。
“这是我赌上全部能力的孤注一掷!炸掉吧!这无可救药的世界啊!!!”
“你疯了吗?!雪梨!”
“刷啦啦啦啦啦——!!!”
紧握的双手将空间撕裂,冰锥雪雨轰然坠落,赤蚁姐连忙拉起火盾罩住身处擂台中间的她和我。面对这自上而下,突如其来的袭击,实力强劲的“麻雀”或“害虫”都有了自己的办法自保,但大部分人还是会不可避免遭受这锐利冰雨的无差别袭击,死亡将临的瞬间,所有人都望着那彩虹般美丽的冰晶收缩了瞳孔,几秒过后,这里将化作不折不扣的,浸血的地狱……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迁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方之雷神,雷神炮!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嗞嗞嗞!!!啦啦啦!!!”
意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琥珀石手杖高高举起,守在观众台最高处的黑衣“麻雀”往嘴里灌了一口小铁瓶装的随身红酒,用腹语念出这一连串晦涩难懂的咒语,凭空扬起的滚滚风尘吹鼓着她的一身黑衣,手中的纸符被喷上一口红酒,那黄油纸符咒便如斩翅飞燕般一跃腾空,瞬间于空中燃成灰烬,千钧雷电也在刹那间降落到冰雹层,连锁跳跃将所有冰雹都劈碎成了美丽而娇脆的小雪片……
“怎么……可能……”
我拼尽全力面向世界的反抗竟被那黑衣“麻雀”的咒术瓦解,短时间内再无水汽可以调度的我失了神似的呆站在原地,斗技场的大家纷纷解开防御措施,赤蚁姐也轻轻挥手收起原本用来保护我们二人的火之护罩。
再次抬头的时候黑衣“麻雀”已如大变活人一般彻底没了踪影,把铁笼擂台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害虫”和“麻雀”们虽未受到伤害,却也因为死亡恐惧害怕的四散逃窜开来,仅仅过去半分钟,那原本喧嚣的地下斗技场便已如散了场的剧院舞台般死寂一片,最后留下的只有那几张熟悉的面孔。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不准走,你们不准走,我要杀光你们,我非要杀光这世上所有人不可!我有控制冰的能力,冰锥,对!冰锥!用铺满地面的冰锥一个接一个刺穿你们的心脏!一个接一个,一个接一个,啊啊啊啊!!!”
“大小姐!你脑子里面那个人格不是你!快点醒过来啊!”
“冬蛉,不要怕,我们大家都经历过‘反噬’的,慢慢走出来,不要被心里的怨念牵着鼻子走了啊!”
人群散去,铁笼外现出佳佳姐和秋螳的身影,那二人都有在劝我,然而身处那个极端的状态我又怎么能听得进去话。
“去死啊!都给我去死,妨碍我的人,都给我去死啊!”
“你这家伙,到底闹够了没有!”
刚刚抬起手想要施展能力,洛丽塔领口却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赤蚁姐紧紧攥住,身体突然僵硬,眼前飘过一片花火,燃烧着火星的拳头重重击打上我的腹部,口喷血浆,身体也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击飞出擂台,重重摔砸在摇晃着的铁丝网上。
“我要……我要搞死你们所有人……”
我死死抓着晃动的铁丝网,颤颤巍巍站稳身体,举着附满雪霜的右手,然而无论我如何卖力地使用能力,这封闭空间中稀薄的水蒸气也造不出刚刚那种气势的冰锥,最后终于把自己累的心力憔悴,再也承受不了这过度的负荷,鼻孔和双眼流出血浆,身体也“轰隆”一声侧翻在地。
不……不要……
身体垮掉之后,力量也开始逐渐丢失,疫变而出的组织细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亡,闪光面具被摔成两段,于天空中飘落的片片雪花,悠转着坠落到我尚存余温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