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星火,你这混蛋死了没啊?”
这家伙……究竟是谁把我揍成这样的……
克劳大步地走进房间,有些紧张兮兮地看了我一眼,确认我没什么大碍之后便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嗨呀,那村长的小姑娘也在这待了太久了吧,我本来早就想跟你打声招呼了,都只能在外面干等着不能进来。”
“啊?”
“啊个屁啊,那个村长的小姑娘生起气来谁吃得消!记得……是叫克莱雅来着,取了个这么淑女的名字,发起火来我都要绕着走啊,真是的。”
这倒确实……
“不过话说回来啊,虽然是我把你打成这样的,但是你可别怨恨我啊,谁叫你小子不长记性呢!再说了,喊声不打了停手不就行了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他妈的蚯蚓吗,被切成两半也无所谓吗!”
一进来就是这个啊……
我有些无奈。
吵闹了一段时间之后克劳也安静了下来,再次确认过我的伤势没问题之后便准备离开。
“我说克劳。”
“怎么啦?”
“下次教我的时候认真点吧。”
克劳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很快,他就认真地直视着我。
“呴?是吗,星火,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我回敬以丝毫不输给他的认真眼神。
“哈哈哈哈!好啊,星火,你这混蛋真是有意思到了可怕的地步啊!”
克劳大笑着回应。
“不过你还是先想办法下了这个病床再说吧。”
他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那当然。”
床板承重的尖锐声音响起,克劳连忙回头,傻了眼似的目瞪口呆。
刚才在和克莱雅的谈话中我其实已经能动了,只不过不知道自己能动到什么程度而已。
不过照这样看来,就算稍微胡来一点的行动应该也还过得去吧。
“你!你!”
“怎么了克劳,你现在的表情简直就像个**的狒狒。”
我笑出了声。
“原来义勇兵都是群蚯蚓一样的东西吗……”
克劳喃喃自语一阵后看向我。
“喂,星火,我只问一遍,确定没问题吗?”
“如你所见。”
克劳像是放弃一样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小子是怎么了,你是被那个叫克莱雅的小姑娘迷的神志不清了吗这么拼命。虽然她的确是个好女人就是了……”
“少他妈废话,赶紧走,不然被克莱雅发现了你是知道的。”
我像是不受控制一样地爆了粗口。
这是迷上了吗?
是吗?
不是吗?
怎样都好吧,我只知道了某个事实。
那就是现在的我还不够格去获得那些我想要的东西。
这是个不安定的世界,人类并不是食物链上的顶端傲视群雄。
在这种环境中,像我这种形单影只的义勇兵只凭思考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吧,而活不下来的人最终都只会造成悲剧,哪怕过程再怎么美好也是一样的。
如果我想要把那些美好的东西都攥在手里,不放它们离去的话,我就只有活下去,成长,变得强大,这一条路可走。
要是死了的话我手中攥紧的东西都会消失,铭记了我的人只会痛苦而已。
克劳领着我走出了村落,这时太阳已经完全沉入了地平线,夜晚中的森林仿佛活了过来一样,虫鸣声、鸟鸣声、什么东西略过灌木丛的摩擦声像是杂乱的集市,热闹非凡。
“听好了星火,现在是夜晚,眼睛能够获得的信息相当有限,但这却能打开你身上其他的感官——听觉、嗅觉、触觉,甚至包括你的直觉。”
克劳像是在自家后花园轻车熟路地散步一般,毫不费力地在森林中穿梭着,我集中精力一边听着他的发言一边尽力跟上他的脚步。
“虽然眼睛的确是收集信息和得出判断的最佳工具,但其实你身上其他的感官也丝毫不弱,而其中最强的可能就是直接传达进大脑中的直觉,我习惯把它成为直感。”
“所谓直感,往往并不是毫无预兆就能产生的,那些所谓的第六感其实只是你的大脑结合现有的种种信息做出的第一判断而已,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克劳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举个简单的例子吧,就像……这样!”
克劳突然停在原地,捡起一块地上的石头甩向了前方。
树林中顿时传来一声鸟类的悲鸣。
啊……可怜又无辜的小动物又多了一只……
虽然这么想着,但我却很是惊讶。这附近野鸟的鸣叫声非常密集,克劳却准确地找到了停在我们前方的那只,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怎么了,一副傻了眼的样子。”
“欸?”
我急忙收敛表情,但转念一想,这里可是夜晚的森林,月光无法透过那厚重的枝叶提供照明,克劳又是怎么知道……
“哈,因为你这傻瓜的脚步很突兀地停下来了啊,再加上你下意识地吸气,很明显是处于惊讶当中吧。”
原来人类是这么神奇的物种吗……
再度跟着克劳的脚步走了一会,他又突然停住了脚步。
“大概刚刚好就是这里吧……”
什么刚好?
克劳从随身携带的腰包中拿出了什么东西扔在了地上。
顿时一股肉香四溢,让人闻了之后忍不住分泌唾液。
“话说回来啊星火,虽然这是从战场上得来的经验,但在战斗中,一对一的对决往往只是极少数的情况,在大部分的时候,你要面对的可是不知道多少的敌人哦。”
“我靠你这混蛋!提前给我说啊!”
如果总是跟着克劳一起,我想成为祖安状元应该是指日可待了。
等等,祖安状元又是什么?!
不,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无聊的东西了,已经有什么东西来了!
是尖叫声,像是撕扯着某种绷紧到极限的琴弦一样,还不止一个。伴随着四周响起鸟雀拍动翅膀的逃散声,复数的脚步声也随之响起。
我对这种叫声并不陌生。
是哥布林!
金属的破空声随之呼啸而来,在这黑灯瞎火的状态下,那声音如同水流撞上巨石一样响亮。
我连忙侧身闪避,躲过了这一下攻击。
紧接着又是接连好几道声音响起,我只得慌忙地不断闪避。
但这样下去显然不是办法,那些东西绝对不会放过不还手的猎物,我必须想办法反击。
冷静下来星火,冷静,那些矮小的生物虽然有着武器,但它们的速度和力量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至少比起克劳差太远了,只不过是密集的攻击而已,要在心中默默排序,寻找空当出手。
我深吸一口气,借助下沉的气息,心也随之沉静下来。
闭上眼睛,只要你睁着它,你就会下意识地依赖它,既然你已经用不上它了,那就放弃它。
又来了。
闭上眼睛之后那些破空而来的风声逐渐清晰,大脑自动帮我过滤掉了那些嘈杂的鸟和昆虫,只剩下哥布林和挥舞利器的声音。
是一道吗?不,很多道,它们并不会有规律地攻击,只是随着本能一拥而上,躲过这些攻击,剩下的那几只都是无法第一时间跟上先手的弱小哥布林,从它们开始。
我猛地弯下身子,四肢着地,向前翻滚。
那些攻击都扑了空,但紧接着又有零星的破空声传来,但与之前比起来明显魄力不足。
我躲开第一道,顺着声音抓住了某个哥布林的手臂。
那东西企图挣扎,但显然是我的体格更好,力量更强。
发力!要多大力?不知道,要尽全力!
我扯过哥布林的手臂将它重重甩在地上。
没有惨叫声,反而有什么硬物破裂的声音响起,还有有金属的物品掉在地上的声音。
随着声音还有什么东西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身。
看来是血。
一股浓厚的腥味弥漫开来,剩下的哥布林仿佛都受到了惊吓,四散逃走了。
说实话,我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要知道白天的时候我可是拿着树枝用全力击打过一只哥布林,但对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活蹦乱跳。
现在却?
但没时间思考了,又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那东西不是人形生物,四肢奔跑的脚步声很轻,但是却比哥布林更快!
来不及回避了!
我尽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抓住了它。
巨大的冲击力将我扑倒,毛茸茸的触感传来。
也许是狼或是什么其他体型相似的动物吧,我这么想着。
热腾腾的臭气伴随着那东西嘶哑地低吼声传来,看来要是刚才没有伸出手阻挡的话,我已经被那东西咬穿了脖颈!
我用力将它甩开,不,是在感受到我发力之后那东西立刻就跳开了。
我顺势按照脑海中的记忆朝哥布林掉落东西的方向抓去,运气不错,摸到了那东西的柄。
那东西似乎在观察着我一般踱步行走,踩踏草地的碎响有节奏地传来。
我急忙重振旗鼓,拿起不知名的武器站了起来。
“嗷呜!”
狼嚎如同惊雷般响彻在森林中,紧接着像是回应呼唤一般,越来越多的呼声响起。
不妙!
我下意识地跑动起来,不得不跑动起来,如果不动起来的话马上就会被包围,这种天生的捕猎者没有哥布林那么弱小,陷入它们的包围圈的话,就只有化作它们食物的命运在等着我。
在受到危机的刺激下,我脑中像是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一样,仿佛能听见我每一次脚步响起后它们撞向障碍物的回声。
借此所赐,我竟然能向克劳一样随意地在黑暗的森林中穿行。
但这显然不够,我的速度无法摆脱那狼群,随着这股动静的增大,迟早会引来别的东西,别的更危险的东西。
我强制自己停下脚步,狼群密集的脚步声不断放大宛如海上巨大的浪潮。
那股浪潮在我的脑中自动分解,化成了无数的狼的脚步声。
体格最好的那只头狼在哪?
是它吗?
那只领跑的狼脚步比其他所有狼的脚步都更为沉重,低吼中的敌意也最为强烈。
我放低重心,脚下全力蹬地,双手握住那柄武器抵在肩上向前方猛地冲了出去,不,更准确地来说是扑了出去,比那其中任何一条狼都要凶猛!
大概是出于野兽规避危险的本能吧,狼群顿时四散开来,那只头狼也不例外。
怎么能让你跑掉!
我在它后退的一瞬提起重心,双脚全力蹬地。
短暂地起跳给了我更大的速度,我连同自己一起撞向了那只头狼。
那柄不知名的武器刺穿血肉的沉闷声音响起,简直是天籁之音!
头狼发出呜咽的吼叫声,獠牙刺破了我的肩膀。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我用力转动、扭动手中的武器,把它刺的更深。
不一会儿,头狼口中的力量消退了。
它死了。
狼群随着头狼的死亡慌乱地逃跑着,很快,只剩下我和那条狼的尸体。
我一边确认肩上的情况一边将死去的狼尸挪开。
还算可以吧?虽然尖锐的刺痛让我有些不适,但至少还能动。
我放松的呼出一口气。
?!
突然,黑暗中某个东西悄无声息的出现了,那东西比我刚才遇到的所有东西都更快,更沉重!
我咬紧牙关,准备承受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