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大概是二十年前?不到一点吧,十几年前。春天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是现在的这个时候,我爸妈带我来樱守村玩。到底是走亲戚还是干什么别的事情我是记不清楚了。

现在交通真是方便,我还记得以前的时候,坐在三轮摩托车后的大板上,一路从我老家清李村晃荡到樱守村花了不少时间。后来在地图app上看了看,不过才两公里路。

樱守村的后山上,你们知道的吧,有一个小庙。我爸妈就把我丢在小庙门口的那块空地上玩,自己去做自己的事。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陈歆。

也是,那个时候全村好多人都去聚会去了,我们几个小孩子就在小庙的门口的空地上玩。

老和......不是,无然师傅也没有去参与他们的集会。下午我们玩的累了,他从空地边的菜地里忙回来,把我们叫了进去,问我们会不会下棋......

其他几个似乎都说自己会下。然而我不会。

于是我只有硬着头皮说自己也会下。

结果当然是一下子就被戳穿了。其实我现在想想,不会下又能怎样呢?现在再来问我,我一定回答不会,一点都不难为情。

反正结果就是无然师傅让陈歆来教我下棋。那段时间我们就是这样度过的。不用上学,早上在空地上玩,下午在房间里下棋。陈歆不跟其他人下,他就只教我一个人。

他身上有一股...我很喜欢的味道,说不上来。

后来我就感觉,我感觉下棋真是有意思,你一手我一手,有来有回,甚至双方都是公平的,双方都是在追求公平,吴清源先生说在广大的天地下谋求和平。下棋的时候每下一手每一次落子的声音都特别清脆,特别好听。和陈歆共同追求公平合理共同听落子声的每一分钟都越来越有意思。直到很久之后我的父母说事情结束了我们回家吧……

然后我的快乐就戛然而止。

我买了棋盘,自己在家里下。感觉没有之前那么开心。然后我就去买了更贵一些的棋具,落子的声音仍然没有那么好听过。于是我就去越县的棋馆里看别人下棋,也就是现在的弈秋道场。可是没有一张棋盘的落子声能让我找到当时的那种感觉。

直到后来,那时候是06年吧……我去了越县一中,在校园里闲荡,操场后面作社团用的老教学楼的一楼窗外,种了两株樱花。和我在小庙里看到的墙角边一样枝干的树。我跑过去看,也许过了花期,要不就是刚开始,也许是不服水土,总之花开的很零落。樱花树正对着的窗户里,视线正和我齐平的,陈歆独自默默地在摆棋谱。

我和陈歆可能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了。不过我是绝对不可能认错的。一众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少年面前,不可能还有第二个这样的特立独行却又温和清爽的人。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这种感觉。也不是那种失而复得或者什么别的情感。总之棋盘上的一团模糊的灰色终于又分成了黑白两色,陈歆落子的声音特别好听。

我记得的大概就是那是一盘常昊和李昌镐的对局。还有就是陈歆那天看到我时的惊讶的样子。

124教室,越县一中老教学楼的这个教室。后来我加入了围棋社之后慢慢从陈歆口中得知,这里以前就是作围棋教室用的。好像是陈歆的爷爷?我当时没有什么兴趣记这些事。

这是陈歆一个人的社团。他问我要不要一起下棋。把童年的伙伴重新召集起来,大家一起玩。

我知道那些模糊的面孔跟我和陈歆一样的年纪,一样会在同年进入越县一中,或许一样会继续下棋。但是我并不想让他们一起来。

当然这只是我当时很不成熟很自私的一些想法。我当时连对陈歆是一种怎样的情感都还界定不清楚,当然直到现在我也算不上是清楚的。

那天也许是没有上课?反正我和陈歆久别重逢,除了下棋,就是闲聊。聊一聊我完全模糊的记忆。他说,我听。我是记不得,我记性差,后来进了那里之后记忆里更差了。当然那是后话。

至于那天,我们聊了些什么,我现在只记得我们打完棋谱,撑着腮帮子看窗外的樱花。

陈歆说这种粉白色的花叫做江户彼岸。是他最喜欢的一种花。从他有记忆里很小的时候似乎就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他说这树是谁移植过来的,还不成气候,每天能在社团教室里看着他们成长,等到樱花能够盛开的那个春天,就可以在樱花树下下棋了。

看着陈歆一副很憧憬的样子,其实我跟着傻乎乎地笑就可以了。然而我问到:“樱花,和下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至于之后的事,我记不得了。反正越县一中围棋社的故事,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也是从那天之后,我才慢慢的补全了以前的记忆。这时我才知道以前的小伙伴,分别叫张武,赵均晟,还有兄弟俩陈良和陈辰,加上我和陈歆一共是六个人。

巨阪毕竟还是富足的地方,越县虽然作为巨阪的偏远山区,终究还是很有巨阪的风格,闲适安逸。我们在越县一中,最开始还是一段快乐的时光,经常有时间就呆在围棋社。

奇怪也是奇怪,不对,一点都不意外的,我们六个人,还是喜欢着围棋。按我的理解,总是该有至少一半的人厌恶继续下棋了吧……结果大家居然还是殊途同归。真是不可思议。

也许都是有像我一样有其他的心思吗?不知道,现在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然后呢,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次进去之后大概吃药吃的有点呆了,记性没那么好,住院前发生的事情总是......也不线性,总是有一点混乱的感觉。平时讲几句笑话倒是没什么困难,说废话总是不会错的。

要不直接跳过那段时间吧。我想跟你们讲的是,我们是怎么杀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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